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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嵐這廂情緒低落,也沒注意到時間流逝,裴禾在一旁又是倒茶又是扇風的,不知哄了多久才見司嵐抬眼。

  裴禾面上帶笑,將那雙眼襯得極為奪目,「殿下可聽見了,我適才說明日引殿下去凡塵一遭,瞧瞧凡塵風光,也當是散心了,殿下可願意?」

  「再說吧,我……」司嵐如今實是沒有心思,他話未說完,便聽得外間有人通報。

  原是將殷婼和慕白引進了寒淞。

  只不過魔界昔年到底有著挑起大戰的心思,司幽總對魔界中人存了一份警惕,為免突生異象,司幽讓人施術遮蔽住了殷婼和慕白的五識,直至進入司嵐的住所方才解除術法。

  「尊……」殷婼見著司嵐略顯激動,下意識地喚出昔年的稱謂,見有外人在,又改了口,「司嵐殿下。」

  到底是舊友相見,司嵐勉強笑了笑。

  慕白約莫是陪著殷婼一道來的,沒什麼情緒,反倒是看著司嵐身邊的裴禾,調侃道:「我還以為你此生皆忘不了西境王,現下看你過得很好,這麼快便有新歡了?倒是值得恭賀……」

  「慕白!」殷婼壓下聲音。

  慕白立時噤聲,聳了聳肩,往一旁自得地坐下了。

  殷婼此前不曾仔細打量裴禾,經慕白這麼一調侃,她倒是想仔細地瞧一瞧,只是這一看,她發現後者很是詫異地望著她。

  裴禾有那麼一瞬間忘記了思考。

  「這位……公子?」殷婼很是不解,「你為何這般看著我?我們見過嗎?」

  殷婼的話讓司嵐也側過了視線。

  司嵐心緒不佳便忽視了裴禾,但如今一看,裴禾眼眸之中半分柔光都未曾瞧見,那種直勾勾盯著殷婼的眼神,像是與殷婼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司嵐皺了皺眉。

  裴禾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好一會才緩過來,不住地道歉,「我並非有意,只是先前在神界,家父帶我前去赴宴,見過這位……夢靈,我一時沒想到能在下界再次相見,有些訝異罷了,抱歉。」

  裴禾低下頭,掩去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恨意,將不自覺握緊的指尖以袖口遮掩,退至一旁。

  只是個小插曲,眾人都沒放在心上,也沒去細究。

  殷婼便也不在意,一心都在司嵐身上。

  「我適才探查過,殿下.體內靈力充沛,想來在下界過得很是舒心。」

  「嗯。」司嵐情緒不高,他見著殷婼,便想到了昔年一縷清泉之上,微弱光芒的靈體,他忽然很想知道那靈體最後的境況。

  「裴禾,你先出去。」

  「是。」

  司嵐面上有些難過,待裴禾離得遠了,他才道:「靈體……是不是已經消散了?」

  直至現下,殷婼方才知曉司嵐自她和慕白進門開始便情緒不高的原因,她本想據實相告將靈體交給了祁曉,但那時祁曉也說過,他只是盡力一試,至於靈體能否存活且化形均是未知,即便化了形,能修成人形也實屬不易。

  為免司嵐失望,她還是選擇隱瞞著司嵐。

  「尊上,別想那麼多了,往事已逝,若是小殿下還在世,也定然不希望您如此傷感。」

  「是嗎?」司嵐收回目光,視線落在窗外。

  以往那片能討他開心的梅林,他此刻瞧著卻是半分愉悅的心緒都沒有。

  ……

  祁曉又修養了三個月,方才前往寒淞。

  倒不是為了別的,只是他修養好了,靈力恢復之後才能在寒淞隱蔽身形。

  他既然決定要在寒淞長住,司嵐如今又這麼不待見他,他不想再惹司嵐生氣了,只能隱去身形。

  寒淞境內除了司幽和裴松,其他人應當難以察覺他的存在,只要他不再像上次那樣疏忽,隱蔽在此處百年抑或是千年皆不是沒有可能。

  現在唯一的難處便是……寒淞的夜色。

  祁曉抬眼看了看頂上的一輪明月,那月光傾斜,緩緩停在他腳邊,只要他再往裡幾步,踏過月色便是無盡的黑暗。

  夜色會加重他對冬日的感觸,此前在寒淞境內感受到的寒涼便會捲土重來。

  祁曉長出了一口氣,氣息漫過月色,透出涼薄的影子。

  結界外大雪紛飛。

  他毫無猶疑地踏入夜色,任由那白雪旋飛在他髮絲上。

  入目白茫,入骨寒涼。

  祁曉維繫著隱蔽身形的術法,遠遠地站在樹下。

  「殿下。」前方的人影走得匆忙,裴禾便緊緊跟在身後,替司嵐披上一件白袍。

  「只是去凡間而已,用不到這白袍。」司嵐此前第一次來寒淞時,因了不熟悉寒淞境況,恰巧這白袍能隔絕下界氣候,他便穿上了。

  如今去往凡間,凡間沒有所謂的靈力壓制,凡間的氣候也約束不到他,自然便不需要了。

  裴禾笑了笑,「殿下忘了,我們要去的地方是銀疆,那處現下是冬日,殿下若如此輕衣簡裝地進入,只怕不符合那處的衣著,會顯得另類。」

  「哦。」司嵐點點頭。

  趁著司嵐停下的間隙,裴禾上前為司嵐系好了白袍。

  二人離得極近,不遠處的祁曉眼見著裴禾的手搭在司嵐肩上,替司嵐理好了白袍的褶皺。

  祁曉分明記得,司嵐並不喜他人的靠近,為何對這裴禾如此縱容?

  祁曉幾乎要氣紅了雙眼,緊緊握著拳,指尖甚至快要陷進掌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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