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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恕芷萋自作主張,在前營替君上設了宴,眾軍士,皆想一睹君上的風采。」

  徐家受創,軍中士氣低迷,設宴亦能緩解氛圍,故而祁曉沒有拒絕。

  但祁曉沒想到,徐芷萋會藉此機會,在眾人面前朝他哭訴。

  「家父常言,君上禮賢下士,待我徐家是極好的,還日日囑咐芷萋,若有一日能見到君上,應當結草銜環,銘記於心,但芷萋無能,竟讓君上平白受累這麼些時日……」

  徐芷萋說著,便哭著往祁曉懷裡鑽。

  如此大膽的舉動,祁曉本應怒斥徐芷萋無禮,可如今徐家家主傷勢未愈,徐芷萋這一哭,怎麼看都是因了回憶父親教導而哭。

  這樣的父女情深,哪怕情急之下舉止逾矩了些,言語亦是得當的,祁曉不應呵斥。

  況且為了祁曉的威嚴,祁曉判斷失誤一事,除了當時的幾位神官,便也只有如今的徐芷萋知曉……

  祁曉冷漠的眉眼霎時和緩了些,他低聲道:「徐將軍之言中肯,本王記下了。」

  他大抵猜到了徐芷萋所為何意,不過是仗著有他在,想借著他的面子,鎮一鎮這滿營的人。

  雖說心思不純,但看在徐家家主的份上,他便勉強佯裝片刻。

  這廂徐芷萋仍在哭著,微弱的哭聲揪得人心疼。滿營的軍士寂靜,唯有徐芷萋的哭聲和祁曉時不時的一句安撫之言。

  在外人看來,便是極為祥和的場面。

  直至司嵐的出現。

  祁曉抬眼便能瞧見司嵐的眼神。

  那是風塵僕僕而來,卻又將自身掩於塵埃之下的悲哀與失望。

  忽地,祁曉安撫的話頓了一頓。

  他心中湧上一絲極為陌生的情緒。

  在他數千年的人生中,無情淡漠,好似是如影隨形,以至於他那時根本不明白,瞧見那樣的司嵐,他為何會覺得莫名。

  到如今,他才知道,那種陌生的情緒,是心疼。

  是動心之後的心疼。

  他早在數百年前,便已對司嵐動了心。

  只是可笑,司嵐的情意終結在那一眼,而他的情意,卻在那一眼生根。

  他明白得太晚了。

  祁曉寫盡了最後一張宣紙。

  那宣紙上密密麻麻地全都是司嵐的名字,有的甚至力透紙背。

  而宣紙之上,虛空中懸浮著西境所有典籍,典籍被人以靈力翻閱,停在了復活身死之人的記載上。

  墨滴在宣紙上,混雜著祁曉心口的血色……

  就如同他此刻下墜的心緒一般。

  他翻遍了西境的典籍,甚至將上古時期的記載皆查閱了一遍……但他沒有找到復活司嵐的方法。

  -

  慕白和殷婼再一次去了北境廢墟。

  按照殷婼的猜想,司嵐百年前在北境逝去,如今還活著卻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大抵是被困住了,而這困住司嵐之地,極有可能便是北境靈脈舊址。

  「可昔日你也查探過此處,並無異常,不是嗎?」慕白面色嚴肅。

  殷婼搖了搖頭,「尊上身軀消散,那必然是魂魄受困,這世間能困住魂魄的術法少之又少,我昔年並不知此事,是以神界的術法相探,故而一無所獲。」

  說著,殷婼俯下身,將指尖搭在靈脈坍塌之處。

  她並非三界中人,且夢靈一族的術法奇特,用來探查魂魄受困最好不過了。

  但……殷婼不一會便睜開了雙眼。

  她瞧著慕白,面色有些不自然,「你……可否借我些魔氣?」

  她適才心急尋人,竟忘了自己本身便靈力不濟,無法施展夢靈一族的術法了。

  「借什麼魔氣……」慕白原本想說,既然殷婼身體不適便不要勉強,借魔氣此等事情於她夢靈來說益處不大,還不如回去魔界好好將養些時日再來尋人。

  司嵐總歸沒死,那麼著急作甚?

  但話到嘴邊,瞧見殷婼難得服軟的神色,他不由得頓了頓,偏過頭去思想鬥爭了片刻,方才轉過頭來,妥協般道:「好好好,我借。」

  有了慕白的魔氣,這次的探查很是順利,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殷婼便查到了司嵐魂魄所困之處。

  「是靈脈深處。」

  殷婼飛身而去,施術將坍塌的碎末撥開,露出其間一道封閉的木門。

  「我記得,此前同司嵐來此,好似沒見過這道門。」慕白伸手觸了觸,意料之外,這木門抑或是這木門周圍,並非察覺生機。

  「並非尋常之門。」殷婼以神識又探查了片刻,終是無奈地收了神識,「此處的術法極為隱秘,並非神界術法,而是一種古老的秘術。」

  只可惜殷婼很早之前便被慕白留在魔界,她的夢靈之力並不純粹,且她靈力有限,無法破除此秘術。

  「若是有人靈力特殊,所修靈力在古戰場之前,且靈力高強的話,興許能破除此術……」

  殷婼沉思片刻,說到靈力特殊且靈力高強……

  她和慕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個人。

  西境王祁曉。

  ……

  與此同時,西境混亂不堪。

  原本神官們以為,祁曉醒了,那西境的治理便靜待君王歸位即可,但他們沒有等來祁曉傳召的消息,而是等來了祁曉閉關。

  若說這閉關是修養身體,神官們也能接受,可問題就在於,祁曉壓根不是修養身體,他遣散了所有仙醫,連紫衿也不肯見,擺明了便是不想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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