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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要這些回憶了, 他什麼都不要。

  遲來的深情卑賤入塵埃,司嵐無力地閉上雙眼……

  祁曉,我不想愛你了。

  -

  祁曉來遲了。

  不僅是來不及阻止司嵐受罰,一切的一切,他都來遲了。

  他拼命地想擁緊司嵐消散的身軀,可是根本毫無用處,不過片刻,司嵐的身軀便轉為虛無,消散得無影無蹤。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被司嵐所傷的傷口都不再疼痛,快要吞噬他的痛苦,來自於心頭無法消除的壓抑感。

  他的心像被什麼剜出來,而後又狠狠地摔在雲泥之中。

  太疼了。

  疼得他眼眶泛紅,一雙絕色的眸子滿是痛楚。

  他不想再去追究司嵐為何傷他,也不想追究司嵐為何會變成這樣,他只想要司嵐回來……

  「小嵐,你回來看看我……」

  他眸中嚼著淚,幾近瘋狂地施展靈力,但他面前虛無一片,司嵐的身軀再不可見。

  他心頭的疼痛愈發緊密,將他整個人都揪了起來,他抑制不住地低下頭,緊緊按著心口。

  疼得喘不過氣來。

  忽然之間,他腦海中又閃過那夜司嵐在他耳畔的低語。

  他那時還不明白司嵐所言何意,他甚至都想不通自己對司嵐的心緒,但直至如今,他明白了。

  生來靈體之人本無心,可他卻為了司嵐,生生長出了一顆心。

  他蜷縮著身體,指尖幾乎要陷進自己的心口。

  「我把命給你……你回來好不好?」

  他顫聲著,懺悔著,眼角的淚無知無覺地流下,穿過司嵐此前消散之處,滴入蒼涼的地面。

  眼前忽然一片暗色。

  在陷入昏迷之前,他聽見紫衿焦急的呼聲。

  「君上!」

  -

  魔界大軍未發。

  數十萬軍士整裝,在魔界入口處待命,但他們沒有等來出發的消息,只有慕白疲憊不堪的一聲命令。

  「回去吧。」

  慕白盡力繃著一張臉,銀色面具擋去了他一半的面容,叫人看不出情緒。

  軍士中任何異議皆被他壓了下去,一時間數十萬軍士盡散,魔界入口處一片寂寥。

  但軍士他能憑身份壓制,唯有一人,是不懼他的身份的。

  「發生了何事?」殷婼匆匆趕來。她如今修養恢復的靈力極少,察覺不到外界的狀況,這讓她不由得有些焦慮。

  「就是……」慕白不知道要如何同殷婼解釋。

  他被司幽逼出北境境內後,也曾嘗試過進入北境,但等他能進入時,北境的光幕已然碎了,他只瞧見司嵐身軀消散,和三境軍隊入境的場景。

  他想去救司嵐,可如今北境已經毀了,司嵐連魂魄都不曾餘下,便連北境皆無人生還,何況司嵐?

  慕白的臉垮了下來,他斟酌著道:「北境無人生還……」

  殷婼直覺不妙,她下意識地捏緊了指尖,「那尊上呢?」

  「他……」慕白一咬牙,罷了,提頭來見便提吧,「他……歿了。」

  「什麼?」殷婼面上滿是不可置信,她搖了搖頭,「不會的,這才一日,尊上怎麼會死呢?我不信!」

  殷婼說著便要離開魔界,可她現下實是太虛弱了,經不得刺激,不過只踏出一步,便覺眼前一黑。

  「殷婼!」

  慕白只堪堪接住殷婼軟倒的身體。

  懷中的身體冰涼,幾乎毫無溫度。

  -

  北境滅於一夕之間。

  這個消息被軍隊帶回各境時,震驚了所有人。

  除了北境王司幽入魔,此事令眾人心有餘悸之外,還有一件事,也成了眾人閒暇之餘的談資。

  據說這三境的軍隊是西境王率先集結的,但在戰場上,西境王別說軍隊了,便連西境皆不管不顧,要去見一位……

  「司嵐殿下。」一旁的仙侍提醒著。

  那挑起話題之人恍然大悟,拍了拍仙侍的肩,「哦對,是叫這個名字。聽那些歸來的軍士說,他們從未見過西境王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樣,好歹是一介君王,竟是連威嚴都不要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心上之人死了。」

  那仙侍略有不解,「不是說這司嵐殿下一直待在西境嗎?怎麼不會是西境王心上之人啊?」

  「這你就不懂了!」那人眯了眯眼,「西境王若是愛他,怎會兩千年都不給他名分?依我看啊,那都不是愛,也就是……」

  「也就是什麼?」仙侍湊近問。

  那人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與此同時,史官在史書上記載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北境覆滅。三境軍隊之下,西境王罔顧紛爭,枉為英名,為一人而傷神不已,昏沉百年,究其緣由,難解。

  ……

  史官的批判無法遞進凌雲間內。

  這裡曾經是君王的居所,但如今,這處所居的君王已然昏睡百年了。

  自那日北境覆滅,紫衿從戰場上將祁曉帶回西境後,祁曉便一直不曾醒過來。

  他此前受的傷太重,好不容易將養幾日,又遇到北境變動,他強撐著病體進入戰場已是力竭,更何況又受了那麼大的刺激……

  紫衿嘆出了這些時日的第不知道多少次氣。

  整個西境的仙醫,耗費了將近百年的時間,才把祁曉一次次從生死關頭挽救回來。太多次接近消亡,若不是祁曉如今安穩地躺在此處,紫衿幾乎要覺得,祁曉已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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