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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神拿條繩子讓林煦把他綁起來拎著,再帶上啞巴,和神女一起找去宜德園。

  神女二話不說,十個手指鋼針一樣插到地里,轟然一聲把宜德園的地皮給掀了,這是憤怒的力量。一時間塵灰四射,眾人掩住口鼻看去,地洞下面竟然全是人。

  準確地說,全是女人。

  玄正仙君說:「這個場景我見過!」

  強烈的天光照射之下,有人後知後覺地瑟縮成一團,驚恐地發出微弱的聲音。

  陸成南什麼都想起來了,他到底為何來到這裡。

  他沖了下去:「碧璽、碧璽在哪!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女嬰!」

  洞中強烈的悶臭襲來,神女傷心欲絕,趴在地洞口上哀哭。

  她為這些女子的境遇而哭,其中有不少還是陸家的血親,僅僅因為生做女兒身,就要被這樣對待。

  為何?天道,這是為何?!

  有嬰兒的哭聲由遠及近,陸成南抱著碧璽,在洞口處托舉,神女搶在其他人跟前,急忙爬過去,小心地接過了這個襁褓。

  她沒有舌頭,說不出話。地窖里還有許多女子和她一樣,都是沒有舌頭的。她唯有流淚。

  林煦等人找到了地窖連接地面的樓梯,他們下去探時,只覺那氣味惡臭刺鼻,幾乎要嘔吐。

  女子們的眼神一派空洞茫然,不知道他們來做什麼,府上又發生了什麼。

  她們打從出生就被關在這不見天日的囚籠里,只有少數長得好些的幸運兒能出去幾次,見見世面。

  神女拍著地面,想要奮力吶喊:我給了你們自由,快走啊,你們為何不出洞!

  劍神站在人群的最後,似乎聽懂了她要說什麼。

  「她們出去之後,又要去哪裡。」

  神女頓住了,迴轉過身,艱難地想要站起來,劍神上前去扶她,接過她手中的碧璽。這時劍神在她耳邊,借著碧璽的哭聲,用只有他們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什麼。

  神女仿佛下了很大決心,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隨後她走向那些女子。

  她仿佛第一次使用她的腳,走起來一搖一晃,向那些女子們打手勢,說著什麼。

  這些手勢是地窖里女子發明的交流信號,和外界啞巴所用的手語完全不同,她用渾身的力氣比劃著名,那些女子最初是神情麻木,突然是憤慨,最後臉上一點點爬上喜悅。

  她抹了抹眼睛,此時此地,鴉雀無聲。她哭是因為從沒見過這些人臉上出現過喜悅的表情。曾幾何時,她以為她們都不會真正的笑,可原來喜悅是人生命的本能。

  一張張泥灰色的臉露出了幸福、平靜又安詳的神情,隨後她們互相打起了手勢,開始討論無比重要的事。

  「暫且不要打擾她們,你們先去把自己的東西都找回來吧。」劍神說,「順便再審一審這個陸亭威。」

  林煦等人拖著陸亭威出去了。

  從他口中逼問出了自己乾坤袋、武器,以及道陽的寶貝酒囊的下落。

  全部取回之後,道陽拔劍,把這老頭踢到柱子上,用劍尖指著他,陸亭威不敢不從,把真相全都吐了出來。

  那神女本名叫做陸長思,是陸亭威幾百個女兒之一。

  她是天生的石女,不能生兒育女,因此成了陸家的恥辱。

  陸亭威把她從族譜上踢出去,但又不甘心平白多養一個沒用的人。為了讓她變得有用,就想到一個歹計。

  他命人把活著她分裂成八塊,在月圓之夜用特殊的方法封進八座石像里,再用深淵的力量加持石像。

  陸長思恨死了陸家的男丁,她詛咒陸亭威每年要死八個有他血脈的男丁,詛咒陸亭威總有一天不得好死。

  為了平息她的怒火,陸亭威每年在她的祭日前後都要向八尊神女像獻上八個陸家男丁的性命,這八個男丁就是整個府上修為最低下的八個,為了掩人耳目,起了個名字叫「八珍」。

  因為她畢生沒有見過陽光,還要把八尊石像都擺在地面上能看見陽光的地方,黑夜降臨之後,還要點起火把,保證她能有光線。

  最開始夜裡下雨,火把熄滅了。第二天陸亭威最器重的兒子就意外落水去世。陸府里人人都認為,這是神女的憤怒,他們不敢討論。

  後來只要下雨,陸府就派僕人去給她的火炬打傘。

  有人提出用防雨罩的燈籠替換,但很快悲劇又發生了,這回是陸家的倉庫起火,許多珍寶付諸於燼。有人猜測陸長思平生最討厭拘禁的東西,在她眼中那燈罩就是關押著火焰的牢籠。

  從此,分裂成八個的陸長思成為了陸府的契主。

  哪怕其中一個有意外,還剩七座石像可以維持。

  陸亭威原本以為萬無一失,卻想不到世界上居然有能毀滅一切的劍。

  道陽聽完這個故事,沒有發表任何感想。

  他把陸亭威脖子上的血管挑斷了。

  玄正第一次看到如此冷酷的道陽:「我還以為你會多說幾句,再……」

  道陽說:「為何要多說。你有意見嗎。」

  「沒有。」

  「你還能想起來我叫什麼嗎?」

  「當然,我怎麼可能忘記你的名字?」玄正疑惑,道陽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道陽收劍轉身,整個人終於恢復了往日的鬆弛。

  半晌,道陽伸了個懶腰:「都是什麼事兒。待會兒我要寫封信問問追月長老,他家都是些什麼破爛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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