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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清道心談何容易?

  古往今來,多少修士修了百年千年,不一定能問清道心,何況一個毛頭小子。

  白水鴻臉色煞白。

  他自然知道修仙人立誓的威力,否則他當初也不會千方百計誆騙林煦立誓。莫非那時他的表現讓林煦覺得誓言可以隨便說,所以今日草草發誓。

  小師尊,你簡直、你簡直……白水鴻望那少年劍修清俊桀驁的身影,手指攥緊又鬆開。

  世上怎麼會有如此一根筋的人,叫他又愛又恨,拿不起又放不下。

  劍神聽到少年的誓言,紫色的雙瞳里沒有任何情緒,仿佛這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

  他只問林煦:「你還有何話要說?」

  林煦原本無話可說。

  他既得了指點,又找到理由延遲拜師,已經心滿意足。

  只是望著劍神的雙眼時,他忽然不知哪裡生出的勇氣。

  錯過了這個機會,以後就再難了。他大聲說道:

  「我、我……我想看您的劍!」

  ……

  全場靜默了足有一個呼吸的時間。

  隨後爆發的是劍修弟子們的吶喊。

  與此相對的,是氣修弟子們宛如看見野生動物在大草原上群魔亂舞的眼神。

  「啊啊啊啊我在做夢吧居然真的有人這麼勇!」

  「好,沖啊!」

  氣修弟子們一片死寂:……

  突然不是很想承認自己和這些物種在同一個仙門。

  劍神的雙眼微微睜大了一瞬。

  隨後他垂下眼眸,銀色的長睫斂下了思緒。

  道陽樂了:「好得很,這個小弟子敢說敢做,我很中意。以後他問清了道心,叫他來找我。」

  玄正:「……你不是說,你一輩子不收徒的嗎?」

  「一念一輪迴,一夢一死生。」道陽咂摸完了葫蘆里的最後一滴酒,已然飄飄欲仙,「以前的那都是上輩子的事,我單方面宣布我已經是下輩子了。」

  玄正:……

  眾人:……

  白水鴻的臉嫉妒得都青了。

  原本道陽就是林煦的正師,這叫他感到無比壓抑憤恨:

  「那要是他一輩子都問不清道心,道陽仙君也等他一輩子嗎?」

  道陽好似聽見了特別荒誕的問題,隨即桃花眼笑成彎月狀,大笑不止:

  「我等我的,他修他的,有什麼相干!」

  是嗎,那你可還真有本事。白水鴻心裡泛起一股黑色的歹毒,等著看吧,小師尊還背著和他的誓言,到時候小師尊能拜師了,還是得選他。

  至於這個道陽,就隨便他等去吧。

  就算再等千世萬世,等到地老天荒,師尊也不會再次成為他的弟子!

  下方劍修弟子的呼聲已然掀破蒼穹。

  劍神的紫色披風被春風拂起。披著銀黑鐵甲的身影自高台上凜然降落的剎那,方才還熱鬧喧闐的人群驟然安靜,鴉雀無聲。

  他甫一出劍,眾人齊齊屏住了呼吸,面上全是驚艷之色。

  那只是一把普通的鐵劍,在劍神的手裡仿佛活了過來,綻放出比星輝還要耀眼的寒光。

  劍神演練的就是棘溪二十四式。

  這二十四式以棘溪的風土為劍意,以二十四節氣為脈絡,每一式對應天地間一個節氣,從冬至一陽生,到夏至天風相會,最後回到冬至復卦,萬物就在這天地的感應中生生滅滅。

  林煦看得呆住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劍,既磅礴如江河,又幽微入人心,從那劍影之中,他看見了家鄉的風光。

  棘溪位於平原,沒有山脈,只有大大小小的溪流和水塘。劍神揮出驚蟄一式,他仿佛真的聽到了湖邊細柳初醒的聲音,及至芒種,他仿佛嗅到了絲絲縷縷泛潮的氣息,那時的棘溪家家戶戶都煮梅子水。

  他忽然體會到了千百年前劍修尚羽的心情。

  原來劍起之時,家鄉就在眼前,還要如何回鄉。

  這是天下第一劍修的劍。

  那劍中有天地萬物,日月乾坤,容納一個小小的棘溪,又有何難。

  舞劍終了。

  眾人望著那銀髮飄飛的身影,心神俱撼,久久難以言語。劍中之神,實至名歸。

  林煦的目光追著那道身影上了高台,漆黑的眼睛泛著亮光,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過了許久,台下才爆發出巨大的歡聲,喊著劍□□號。

  白水鴻捏住了欄杆,萬分不甘心。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那戴面具的劍……屬實絕妙。

  那劍意之精深,居然和他曾經的師尊不相上下。

  他連挑剔的餘地都沒有。

  小師尊那如見至寶的眼神,更令他心頭刺痛無比。

  他又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當初沒有選劍修這條路。但是他練劍又能怎麼樣,還能練得過師尊嗎……不,他不能練過天下第一劍修的師尊,還是能練過小師尊的,定能讓小師尊對他崇拜無比。

  然而,世上沒有後悔藥,一切已經遲了。

  =

  演武大會落下帷幕。

  劍神和道陽玄正一道回了桃花山居。

  今天道陽高興,說要吃頓好的。他總能找到理由吃好的,哪怕只是他高興。

  劍神有些意外。

  他記憶里的師父早已辟穀,除了酒,別的什麼也不吃,時常坐在門前的桃花林里喝酒。

  師尊說,那是年輕時和玄正仙君一起種的,他們不聽話,掌門師父就罰種樹,犯錯一次,種一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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