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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了一眼高台上的眾人,白水鴻的視線和鉤子一樣掛在他身上。
他的心更像被吊了起來,在空中絞緊,渾身一陣難受。
林煦腦袋裡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如果他表現得不好,是不是就不會被白水鴻收徒了。
不行。
林煦的左手暗暗握緊了劍柄,很快否定了之前的想法。劍就是一個劍修的尊嚴,劍是不能讓的。
沒有太多的思考時間,輪到林煦上台了。
他有些緊張地立在台上,站定調息。
三個呼吸後,他緩緩睜眼。
片刻後,他出劍。
他施展了一套眾人從未見過的劍法。
這是他的家鄉棘溪在節慶時用的劍法,名為棘溪二十四式。
只有觀賞作用,沒有實際殺傷力。
自他練會以來,家鄉年年都請他去。遠近鄉親都知道林家公子的劍使得漂亮,行雲流水,看了沒有不叫好的。
眾人看林煦舞這劍,皆是心頭納罕。劍姿倒是漂亮周正,可這劍未免華而不實。
即便白水鴻不是劍修,也看得出來這劍無甚攻擊力。
他不由心頭暗喜,原來小師尊的劍這麼不堪一擊,看來師尊年輕時也不是無所不能。
他得好好趁機挑剔一下小師尊,讓小師尊知道他的博學多才,從此拜服在他的面前。
林煦舞劍結束,白水鴻便第一個發難:
「雅照,你這劍舞的是什麼?」
不待林煦回答,白水鴻又說:
「劍修的劍要有殺意,你的殺意在哪裡?」
林煦暗自思忖,是的,他確實沒有殺意,這下悟執仙君總該放棄他了吧。
白水鴻見小師尊啞口無言,還以為小師尊被他批評得心服口服,已對他崇拜無比。
他心中一喜,剛要把那句「你不適合練劍,不如跟著我,我來指點你練氣」說出來。
忽然聽得銀髮的劍神冷笑一聲。
「你是劍修嗎?你怎麼敢斷言,劍修的劍一定要有殺意?」
白水鴻聽不得劍神冷笑,一聽見這冷笑他就怒火中燒:
「劍不是用來殺人的工具嗎?就算包裝得再冠冕堂皇,也是傷人的物什,沒有殺意的劍還能叫做劍?」
劍神:「你對劍的理解還真是淺薄。」
道陽仙君插話道:「我是覺得,這位小弟子的劍很特別,要配著敲鑼打鼓才好。」
白水鴻以為道陽仙君也在說林煦的劍不行,沒有威懾力。雖然他一向看不慣道陽,這時也得朝道陽師爺點一點頭,表示認同。
玄正仙君道:「我第一次見這樣的劍。既不肅殺,也不傷感,很是喜慶。」
白水鴻又是點頭。覺得玄正仙君說得對,喜慶的劍能有什麼用處呢。
這時劍神起身,朝道陽和玄正拱了一拱手,道:
「此劍正是節慶用劍,名為棘溪二十四式,就是要配著敲鑼打鼓的。」
道陽得瑟起來:
「看吧,我看劍的眼光多准。」
劍神:「這劍法起源於上古時期,曾有兩位劍修攜手同游,一位名叫佑巡,一位名叫尚羽。某日尚羽思鄉心切,不想再與佑巡同游,佑巡便把尚羽家鄉棘溪的風俗都編到劍意之中,為他舞劍送別。尚羽看了,大為感動,從此不再提歸鄉之事。後來他們結束雲遊,回到棘溪,這劍法就在棘溪當地人中代代流傳。」
道陽聽了,不禁羨慕這樣的生活,還有點感動。
「不論真假,我李琭信了。干一杯。」
他總是能找到各種理由喝酒,玄正管不住他已經下肚的酒,只能按住他的酒杯。
白水鴻:……
他又是尷尬,又是不忿,沒想到道陽和玄正居然擺了他一道,手指骨都要被他掐碎了:
「那戴面具的隨便編個故事,那就是了?」
道陽他們卻仿佛沒聽見白水鴻的質問,視線徑直越了過去,問站在台上的林煦:「這位小弟子,你是棘溪人氏嗎?」
林煦答道:「弟子林煦,字雅照,確是棘溪人氏。」
道陽眉開眼笑,對旁邊的玄正說:
「以寧,我看著這小弟子覺得親切。你說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他。」
白水鴻聽得心頭警鈴大作,上一世道陽就是林煦的正師,這一世他千萬要阻止小師尊拜入道陽門下。
玄正仙君也沉靜地瞧了一會兒林煦,說:「的確。」
被道陽這麼一說,他也覺得林煦有點眼熟,一定在哪見過。
白水鴻:!!!
搶徒弟的競爭者疑似又多了一個。
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師尊這麼受歡迎。
他後悔了,他後悔挑剔師尊了。
他本來以為現場沒人看得上這華而不實的劍,他好趁機做唯一吸引小師尊注意力的人。結果居然一個又一個人冒出來說這劍好,襯得他像個跳樑小丑。
到了高台舉牌評級環節。總共有「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八級1,依次從高到低。綜合評級靠前的弟子有優先擇師的機會,當然也要雙方都同意,才能結為師徒。
白水鴻一咬牙,決定補救一下,連忙搶在所有人之前舉起了地級牌。
他暗暗想道,小師尊,本座對你真好,雖然本座當中挑剔你,可是本座給你的評級可一點都不含糊,趕快接受本座對你的讚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