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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鴻維持著假笑：「正是如此。本座就是如此打算。況且道陽仙君還在閉關靜修，他曾說一輩子不收徒，多少人都被他拒之門外。雅照，本座勸你還是放棄為妙。」
可是前世林煦沒有放棄。同期入門的都拜師了，他還抱著劍等道陽仙君出關。
這一等就是十年。
最終他總算拜入道陽門下，得到了天下第一劍修的傳承。領悟出自己獨一無二的劍意，「寒霜照月」，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白水鴻心念一動，拋出了一個誘餌：
「你不如跟著本座，本座曾經也學過天下第一的劍。」
果然，林煦的眼神閃了一閃，如同星子點點，似是被說動了：
「那麼請問白仙君師承何方？」
第2章 出世修道·二
仙門中人不輕易詢問師承。但既然是白水鴻主動提起，就無怪林煦要問了。
白水鴻既然標榜自己是正門修士，自然師承有頭有尾，往上能追溯數百代祖師爺，何名何姓，都要清清楚楚記錄在冊。
白水鴻卻答不出這個問題。
他只能含混其辭說：「英雄不問來處，我家師父不便為人知曉。」
他這話一說出口，旁的人都以為他師父是犯了什麼大錯被仙門除名了，才導致弟子臉上無光，不好意思說出口。
可他們又一時想不出，除道陽仙君李寬泊之外，還有哪個天下第一劍。
「我想起來了。」大伯林錫說，「前些時候不是傳聞說，有個銀髮的散修，不知從哪裡來的，好生古怪，頭髮都不束起，亂披亂散的，穿得破破爛爛，戴半張銀面具，拿了兩把劍，一把重劍，一把輕劍，他沒有錢，就到處和人比劍。」
「贏了對方就要給他錢，輸了他就給對方錢，數額由對方決定。起初沒人在意，後來賭資越來越大，和他比劍的人也越來越厲害，結果居然從沒有人能贏過他，有些人為了和他比上一場，不惜花費上萬靈石。」
「人們不知他的姓名，因他從未落敗，就管他叫『劍神』。」
大姐林暖說：「我聽說登劍閣也有人去和劍神比了，是真的嗎？悟執仙君？」
白水鴻自然是聽說過的。
沒有哪個劍修能抗拒一個強大對手的誘惑，他們都想去看看是哪個狂妄的人能擔得起劍中之□□號。
道陽仙君也瞞著掌門，偷偷溜出去比劍了。
然後道陽輸了。
他回來感慨，此人劍技超乎神矣，我遠所不能及。
登劍閣不想讓天下第一劍修的招牌隕落在一個散修手裡，緊急讓所有知情人保密。
道陽仙君煩悶不過，他想告訴眾人他早已不是天下第一，可門派千方百計勸他不要聲張。他只好閉關以示抗議。
他閉關的理由和白水鴻從前所知的略有不同，這個突然出現的銀髮面具劍神，白水鴻也沒聽說過。
然而，既然他都不知道那是誰，說明這個人根本不重要。
就算打敗過道陽仙君，修仙路上還有坎坷無數，沒準就折在哪個坎上。只消數百年，這樣的天才就被時光吞沒得骨頭都不剩了。
見白水鴻只是神秘微笑，並不作答，林家人就猜：
「原來如此，那位離經叛道的劍修想必就是您的師尊了。既然他打遍天下無敵手，稱作天下第一劍也並無不可……」
白水鴻眉心微微一蹙，他並不是很想承認那種瘋子是自己的師父。
他的師尊應該是光風霽月的渺塵仙君，永遠一塵不染，高貴明秀，怎麼會穿得破破爛爛，還在大街上拉著路人比劍。
林煦這麼一聽，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白水鴻：
「您的師尊真是那位天下第一劍修？」
白水鴻被那眼神看住了，當即說：「真的。」
天地可鑑，他沒說謊。
他的師尊是渺塵仙君林煦，確實是堂堂正正的天下第一劍修，才不是那個不入流的瘋子。
林煦的父親曾告訴他，有時拜的師父平庸一點也無妨。師父的師父，或是再往上的祖師爺里有天縱奇才的，亦值得一拜，因為傳承還會延續。
於是林煦答應白水鴻，入門後要拜師時，就和白水鴻行拜師禮。
白水鴻覺得口頭承諾不穩妥，又讓他把那毒誓說了一遍。
林煦隱約直覺有些不快，終究也不好忤逆了仙門前輩的面子，家裡人向來教導他，在外要禮貌恭敬，不可輕易得罪人。
只好依言說：
「林煦立誓，到了登劍閣後拜白水鴻為師，如有背誓，則修為散盡……」
到了「終生不得再修」這六個字時，他本能地說不出口了。
這個仙君才見了他第一面，就逼著他立誓，這未免太……
可話已到嘴邊，所有人都殷切地瞧著他，林煦違背不了父母大姐的眼神，只好硬著頭皮，說完了剩下的話：
「受天打雷劈，不得輪迴！」
對林煦來說，比起永生不得再修，受天打雷劈，不再輪迴還好些，一了百了反而清淨。
白水鴻卻大為震撼，天打雷劈尚且好說，不得輪迴卻比死還要嚴重。
世間萬物皆有輪迴，由此生命生生不息。只有兩種人入不了輪迴，一種是飛升之神，只存在於傳說之中。另一種是下十八層地獄罪大惡極的人，比挫骨揚灰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