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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寧閉了閉眼,大喊一聲,將手中的長劍猛地往馬身上刺去!
馬兒哀叫,登時瘋了般狂奔,耳邊是呼呼風聲,也不知奔了多會子功夫,楚寧感覺馬車慢了下來,後面好似也沒有人追了,她忙睜開眼,卻見周圍齊刷刷圍了一圈人,馬車近前那個一身塵土的正是未和他們一路的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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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寧渾身一松,立時四肢癱軟,急急挑簾回頭望向車廂裡面,季桓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但因馬車方才行馳速度太快,他身上的傷口再度裂開,衣袍上下都已侵染了血跡,而他懷裡緊緊抱著的,是面色蒼白的桑麻。
楚寧只看了兩眼不知何因便覺嘴中發澀,心中郁堵,忙調開眼去看後面。
這時小四並另一個少年已經上了馬車,見到車中情形驚呼一聲:「主子,小的來的晚了。」
他的話音一落,前方一個青年男子便也下馬上前,恭敬的施了一禮:「公子,我等來遲了讓您受此重傷是我等之罪。」
車廂里季桓略顯微弱的聲音傳來:「不妨,我與你家主子約定的時間本就是此時,你們來的正好。至於這傷.....不如此,怎能引得那些賊人窮追至此。」
楚寧此時已跳下車轅看向後方,那裡被絆馬繩絆倒的黑衣人正被一圈精幹的兵將所圍,頑強抵抗。
轉眼間,形勢已逆轉。
楚寧正納悶此處怎麼已布下絆馬繩,就聽見季桓一番話,她愣愣轉過身去,眸光有些空洞:這人竟是已自己重傷為餌!心也忒狠了些!
季桓似乎瞟了她一眼,但目光即刻便收,隨即問那青年男子:「隊中可帶有大夫?」
男子點頭:「考慮到公子定然有傷在身,大夫一路跟隨。」
季桓聲音像是輕了些:「請大夫快來診治。」
他所說要診治的,當然是桑麻。
楚寧仍在車旁立著,一時不知該如何了,就聽季桓又道:「寧丫頭,你上來。」
看了看周圍幾人,俱是男子,楚寧這才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
她麻木的爬上車,大夫也已經匆匆而來,季桓微蹙著眉頭看她一眼:「可有受傷?」
楚寧茫然搖搖頭,季桓唇角一抿已轉向大夫:「有勞大夫定要將人救過來。」
那大夫三十多歲,面色頗是英俊,他並未立即回話,將箭傷看了一圈才道:「在下盡力。」
他沉吟一下又道:「這傷雖不致命,但這拔箭的痛楚卻非常人能忍啊,倘若是個男子還硬挺過來,女子.....」
是了,這箭經兩次減力又被楚寧打偏,雖未射中要害,可那瞬間拔箭而出的疼痛卻能讓人一口氣上不來活活疼死過去。
季桓眸色幽深,看看懷中的桑麻輕聲道:「中箭之時她都忍過來了,此時定也能忍住,大夫請準備吧。」
說著將桑麻緩緩放到了楚寧懷裡,自己卻在小四的攙扶之下下了馬車,車簾落下,楚寧顫著手替桑麻褪去衣物。
——她不知季桓此刻是避嫌還是不忍直視這一幕,她只感到口中越來越澀。
車外季桓穿著染血的衣袍筆直而立,儘管傷口疼得他幾乎站立不穩,可他的聲音依舊淡淡:「地隱,留活的,拔了牙,折斷手腕腳腕,一路帶進京。」
「是」,那方才與小四一起的少年十分恭敬平常的應道,轉身與那一起來的青年男子同往戰圈走去。
正文 第86章 擔心
戰圈之中塵土飛揚,戰圈外季桓染血的青衣隨風輕擺,仿佛這並非是什麼殘暴場面而是正在觀賞什麼心曠神怡的美景。
不多時,馬車中發出一聲低呼後漸漸歸於平靜,隨著車廂簾一挑那俊逸的大夫跳下車來,他以絹布拭手,無波無讕的道:「幸不辱大人所託,不過回去還應好好靜養一段時間才好。」
頓了頓在季桓身上盯一眼:「大人也是。」
季桓往馬車瞟了瞟,而後對大夫正色一揖。
這時戰圈裡的戰鬥也已結束,一行人連托帶拽的將三個活口帶到近前,這些人均是個頂個的好手,地明地隱他們也有著較量之心,因此除卻先前下的絆馬繩後來基本都是一對一的較量,身上也不免受了些傷,好在並不嚴重。
這幾個黑衣人雖都被拔了牙齒、折斷了手腕腳腕但看向季桓的眼神依舊凌厲不甘,狠辣有餘。
季桓淡淡睨著幾人,伸手一指中間的黑衣男子:「把他的頭巾摘了。」
立即有人上前,那男子晃著腦袋掙扎,卻怎能掙扎的過。
頭巾一摘,露出他全部的眉眼和滿頭的髮辮,眾人皆是一驚,立時一陣抽氣聲起。
季桓冷笑一記,神色立整,聲音陰沉似水:「路上不做停歇,速速回京!」
此刻東方已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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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入夜,藍頂的馬車終於回到上京季府。
未敢驚動已早早歇下的季夫人,也未朝著季桓院子駛去而是徑直奔向了大小姐季明月的芝蘭居。
半路驚險過後,車廂中異常沉默。
桑麻雖挺了過來但也著實虛弱,一路上昏一會醒一會;季桓強力保持清醒,實則疲乏至極;楚寧照顧兩個重傷病號,既擔心又難過,還有那麼一絲酸澀,尤其是看到桑麻痛的發白的小臉時,這酸澀便重了幾分,這一箭怕是心如鋼鐵之人也會動搖幾分吧。
一車同行的五人,季桓、桑麻重傷,地明與小四也掛了彩,唯獨楚寧好好的,可是她心裡一點也感到不慶幸,甚至有點失落,如同被排斥在外的孩子般不自在。<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