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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夫人心中凜然一驚,強自穩住心神問:「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你是聽何人所說?」

  燕展一個小小的太常寺主簿,自然沒有上朝的資格,今日早朝關於燕老爺之事定也是聽同僚所說。

  燕展拭了拭額際的薄汗,道:「兒子是經太常寺丞黃大人悄悄提點了兩句,具體之事黃大人並未細說,兒子只知今日早朝時有人向聖上參奏父親在前年的平陽私鹽一案中有貪贓之嫌,並丞有證物,現下父親與其他幾名被參奏的大人均已被帶到稽察院都察司,若是無人可證,怕是.....」

  燕夫人心裡「咯噔」一下,前年平陽的私鹽案她也聽燕老爺說過一嘴,當時燕老爺晚回府了兩月便是因此。她心裡不定,正想再問時,打外面又匆匆進來一人,面色雖比燕展要沉靜些,但也難掩焦郁,是長子燕朗。

  燕朗進屋一看燕展神情,知道他定然也知曉了父親之事,他心裡又沉重幾分,躬身道:「母親可是已聽三弟說了父親之事?」

  燕夫人略微點頭,已自炕上下地,看著燕朗問:「老三也是才到府里,只將事情大略一說,你可知其中詳情?」

  燕朗頓了頓,才將自己所知的詳細說了一遍。

  原是今日早朝時,戶部巡官崔允忽奏說前年已結的平陽私鹽一案今日有人密報其另有隱情,其中有官員貪贓。並交上一本帳冊,據說其中詳細記載貪贓受賄之官員。

  當今聖上一看,當庭大怒,所涉官員竟達十多名,其中在朝的便有四人,燕老爺正是其中之一。幾人極力辨白,奈何所牽甚廣,又有那不知何來的帳本在堂,聖上一怒之下令將所設官員俱帶到都察院,等事情調查清楚再經發落。

  燕夫人腦中一滯,似早間所有不安都找見一個根源,出了一身冷汗。

  燕朗看母親臉色不好,只好勸道:「母親也莫要太過著急,畢竟此事尚未查清,且牽涉官員眾多,查辦起來也定會慎之又慎。如今之計咱們也只能等上一等再從旁打探消息,父親定會無事。」

  ——說完自己也覺得沒什麼底氣。

  燕夫人心中雖慌亂卻也更明白不能顯現出來,否則她一亂,底下的人更不知該如何了。

  她臉色一緩,復又在燕朗的攙扶下坐下,沉聲道:「我知曉了,你們也暫且回去署事吧,此事等晚些老七回來咱們再議。這幾日裡同僚們定對你們避之遠之,你們且要沉住心神,萬勿再讓人抓了甚麼話把兒。」

  兄弟倆見母親鎮定,心裡也稍安,對看一眼,恭敬稱「是」。罷了,又匆匆趕回各自職所。

  倆人一走,燕夫人頓覺眼前一黑,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顧婆子在一旁小心謹慎的伺候著,半點聲也不敢出。

  腦中將所有能託付的關係迅速過了一遍,燕夫人不由暗暗嘆了口氣。燕家多年關係多在通州,這一年來雖也有意打通京中關係,但時日尚淺,多隻停留在女眷間閒話家常的地步。

  眼下...她能尋的怕也只有孟家了。

  ***

  燕瑾回府時已過戍正,他今日帶人在外巡查,尚不知父親之事。但見了母親及兩位哥哥的神情便知家中定然有事發生,再聽燕朗一說,當即愣住。

  事情來得突然,燕老爺在這之前從未跟他們交代過什麼,便是今早出門都是都沒說過之言片語,看來他自己對有人彈劾一事也是毫不知情。

  燕瑾沉默了一瞬,卻很快冷靜下來。他的思路與母親一樣,先迅速將與燕家私交較好的人過了一遍,說道:「明晚我與大哥先去拜訪孟伯父,看看他老人家的態度。」

  孟谷陽的父親孟公冉是國子監祭酒,為人頗是念舊,與燕父也是老交情了。況且其桃李滿朝,便是季桓也要算是他半個學生。只今日據說因病未能上朝,燕家兄弟也正好借探病之由前去。

  燕夫人見兒子與自己想到了一處,不由點頭道:「母親也是如此想。如今我們也急不得,孟家在上京的根基要比我們深得多,不然怎的今兒就那般湊巧抱病未能早朝?」

  幾個兒子互看兩眼,眉頭深鎖。

  燕瑾道:「母親放心,父親定然無事,兒子們都將拼盡全力護的燕家安寧。」

  燕夫人瞅著三個兒子俱在,心中一熱。

  其實剛剛燕夫人的話也正是燕瑾的另一層擔心:按說此私鹽案已過去近兩年時間,不論所說是否為真實有據,端看如今還能將此案揪出來便說明不是偶然,怕是有心之人為之。

  只是不知這人是有意針對燕家...還是另有所圖而使燕老爺不幸被牽連進去了。

  ****

  同一時辰,也有人在為早朝之事暗自揣度。

  御書房。

  皇帝端坐在紫檀木的桌案之後,眉宇間因怒氣未消很有幾分威嚴之色,只是細看之下,還有些許疲憊。

  他微微閉目,半晌對著躬身而立尚著大紅官服的男子道:「今日早朝之事,季卿怎麼看?」

  季桓稍作沉吟,回道:「早朝之事起的突然,又牽連甚廣,在未查明之時,臣不敢妄言。」

  皇帝雙目陡睜,冷笑道:「怎麼,連你也要敷衍朕麼?」

  「臣不敢」季桓聲音沉穩,並未因皇帝的突然發怒而有絲毫變化,他想了想,續回道:「臣下朝後確實將所牽涉的官員都一一核查過,雖有細微發現,卻也不能確定。」

  「說,朕恕你無罪。」皇帝嘆口氣,慢慢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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