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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堪堪頓住步子。
已過七月,白日裡已不是那麼酷熱,夜晚的微風裡就更是裹挾著一絲絲清涼。
青酒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正要轉身離去時,院子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
「小酒兒。」楚瀾出現在門口。
他著了一身月牙色中衣長袍,漆黑如墨的發沒有像白日那般用簪子高高束起,而是如同黑色的瀑布一般披在肩頭,映著柔和的衣裳,修長的身姿如雪中的青松。
青酒的臉「咚」的一下,紅了。
天上的月是上弦月,月光皎皎,瑩瑩發亮。
但是好像,這世間柔美的月色,也沒有她師尊美。
第一次,青酒沒有顧忌禮儀和楚瀾行禮。
因為她,跑了。
院子門口,楚瀾望著那落荒而逃,如同小兔子般的背影,先是一愣,接著無聲的笑了。
嘴角的弧度,微微蕩漾,像是故鄉的月光,柔暖沉醉。
若是沒有隔壁「咚」地一聲帶著「嫉妒和憤怒」的拍門聲,楚瀾想,這一定會是一個無比美好的夜晚。
不過,一樣不影響他的好心情。
第728章 邀請師尊
青酒的閨房裡。
雲雀看著眼前折騰了近乎一個清早,卻依舊怎麼都不滿意的青酒,第一次覺得自己小姐好像也不是那麼「好伺候」。
看著還在銅鏡前嘟著嘴巴的人兒,雲雀輕輕嘆了一口氣:「小姐,這身已經很好看了。」
還好這天氣不涼,否則就以這穿了又換,換了又穿,壓箱底的衣裙都翻出來的態勢,只怕是不出半日,就得身體受涼得打不起精氣神。
「可是,可是我覺得還是不好看。」青酒皺了皺眉,搖了搖頭。
總是哪裡說不上來的感覺。
「我再看看。」雲雀啞然失笑,只好再度上前。
鏡子裡,女孩一身煙紫色衣裙,上好的雲煙紗籠罩其上,柔和的似墜上了一層星光。
白淨得只有巴掌大的小臉上,帶著一絲絲因多次換衣裳後起來的紅暈,如破曉與暮色相接時,那一抹最溫柔的霞。
是她見過的,最美的人兒。
「還是不對。」青酒在銅鏡前輕輕晃了一個圈兒,不等雲雀回答,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轉身朝屋裡跑去,聲音充滿了激動:「我知道了!」
雲雀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得啞然失笑。
可再看到她手中拿出來的東西時,卻又笑不出來了。
「這是什麼?」雲雀愣了一下。
「簪子啊。」青酒眨了眨眼睛,正色道。
「雲雀姐姐快幫我簪上。」青酒的眼裡充滿了歡喜與期待。
她就說為何感覺少了什麼東西,原來是師尊給她的簪子沒有戴上。
昨天夜裡,她睡覺的時候壓在枕頭下了,今日起來紫蝶給她梳頭時她一時也沒有想起來。
雲雀抽了抽嘴角,她自然不會不認識簪子,只是……
「小姐當真要把這簪子戴上?」雲雀挑了挑眉頭。
這髮髻可是紫蝶今日一早用了個把時辰梳好的,用她的話說就是:「添一分就滿,減一分又少,現在這樣,便是剛剛好」。
這隻簪子,美則美矣,卻與今日這身行頭不甚搭配。
「當然啊。」青酒才不管雲雀在想什麼,心情美滋滋地沉浸在自己的發現上。
雲雀無法,只好給青酒簪上。
待得一切準備就緒,被雲雀按著用過早膳後,青酒終於出了門。
看著青酒那歡樂的背影,雲雀不禁多了幾分頭痛。
自家小姐今日這言行舉止,怎麼那麼像是要去會情郎的女孩兒?
所謂「出門」,準確來說,是去找楚瀾。
輕車熟路拐進客人住的西廂房,青酒徑直走向盡頭的書房。
三個多月的日子,足以讓青府為楚瀾準備一切他所需要的物事。
這間在客人所住的廂房裡的書房,便是為他而設。
而這裡,也是青酒這幾個月來,最是無奈,又不得不來的地方。
清幽的墨香,被清晨的風裹著迎面吹來,青酒抿了抿嘴角。
若是過往,她勢必是要在這外頭磨蹭一陣再進去的——畢竟進了這扇門,可就沒有那麼好混日子了。
她是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家師尊竟然會應下父母的要求,還真教她識文斷字。
要知道在落雲山上時,師尊可從未強制過她要做這事兒的。
而且,他還是真教,得寫字的那種。
青酒性子雖然溫和,可到底散漫慣了,每每進去都覺得格外煎熬。
唯一讓心裡能舒坦一些的,便是自家師尊那張好看的眉眼了。
嗯,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用在她師尊身上倒是不錯。
但今日,青酒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停留,抬腳踏進了房門:「師尊。」
「嗯。」案台後面,楚瀾正在研磨,輕輕地應了一聲後,便同往常那般,轉過了身來。
只一瞬,便驚在了原地。
那一剎,天地俱靜,萬籟無聲。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似消失了一般。唯有眼前那提著裙角朝自己奔來的女孩兒。
一身煙紫色,如夢如幻。
一如當年,他生辰那一夜,她抱著琴出現在眼前。
「阿酒。」楚瀾幾乎呢喃出聲。<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