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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同意了?
陳深愣愣地看著楚瀾和章青酒,腦海里還迴蕩著方才那番話,半天沒有回過神來,被一旁的同伴拍了拍肩膀,才回過神來行禮告退。
直到出了太子府的門,陳深才仿若回過神來,一把撈住旁邊的一個人,「劉慶兒,你再給我說說,剛剛太子妃說的是什麼?散去防禦,不可再對百姓出手鎮壓?」
「是啊。」陳深旁邊的將士叫劉慶兒,家住隨州,生得一臉的書生氣,倒不像是一個提刀上馬的將軍,「不止如此,還讓咱們的隊伍,去重建家園呢。」
「可這樣一來,誰保護殿下和太子妃?」陳深皺了皺眉頭,回頭朝太子府看去。
劉慶兒輕輕嘆了一口氣,眼裡多了幾分深邃,「你還是沒有明白太子妃娘娘的意思,她……是有大智慧之人啊。」
「何意?」陳深追上前問道。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劉慶兒道。
「我知道這個,可現在那些百姓可是想翻天哪!」陳深更加不解了。
「你……」看著眼前這將自己繞進去的人,劉慶兒無奈地搖了搖頭,「可要是沒水了,舟還會在嗎?」
這一次,陳深倒是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天下百姓……不對,怎麼會沒有水?那些刁民沒了就沒了,你我等人可是一直跟隨太子殿下的!」
劉慶兒臉上閃過一絲黑線,深吸一口氣,正色道:「你我是對太子殿下忠心耿耿不錯,可是陳深,你我捫心自問,這段時日下來,內心當真無一絲觸動?我且問你,倘若你妻兒父母於太子不敬,也成為了反叛的一員,你當如何?」
陳深猛地愣住,好半晌才道,「我……我父母是明事理之人。」
「倘若不是呢?」劉慶兒冷笑一聲。
「倘若不是……」陳深唇角喏動許久,「倘若不是……」
「你看看,連你都猶豫了,更何況他人?自古忠孝難兩全,倘若你為君殺父母,你當真能做到心中無一絲悔恨?倘若你為保父母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你於君心中可能做到無一絲愧疚?以你的性子現下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該是把父母妻兒殺之,再自殺吧?」說道最後,劉慶兒的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
陳深大慟,雖未說話,可蒼白了的臉色,卻足以證明,方才已被劉慶兒一語中的。
見陳深若有所思,劉慶兒轉頭一笑,「你想想,倘若如此周而復始下去,一年,兩年,十年之後會如何?」
仇恨,便會如曼陀羅的種子,漸漸侵蝕所有人的心。
到那個時候,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不知道太子殿下當初如此狠心是為何,但他卻做好了倘若走到那一步……
方才他說陳深會做的舉動,其實也是他早就想到了的結局。
好在,太子妃娘娘回來了。
如此,便能夠撥雲見日罷。
輕輕呼了一口氣,劉慶兒翻身上馬,嘴角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抬眼望向天邊,胯下雙腿一夾,「雨過天晴雲破處,這般顏色做將來!」
馬蹄聲陣陣,再不復沉悶。
望著同伴的背影,陳深終於回過神了來。
是啊,這世間之人,並單獨的個體,絕對做不到捨棄七情六慾。
「多謝太子妃娘娘!」深深地朝太子府鞠了個躬,陳深的臉上寫滿了敬重。
眾人走後的書房,比之方才更靜了。
章青酒看著那道還倚靠在門上,仿若睡著了的身影,到底還是忍不住笑道,「這光明正大聽的牆角也聽完了,不打算進來坐坐?」
旋靈緩緩睜開眸子,轉頭望向裡面,輕輕哼了一聲,長腿一邁進了裡屋,在章青酒面前站定,「你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什麼一個人還是兩個人?聽到這句話的火舞愣了愣,太子妃娘娘自然是一個人啊,這難道還能夠有別人?
可沒想到的是,章青酒還真的回答了:「兩個人。」
旋靈摸了摸鼻子,「挺好。」
這一下,火舞更加雲裡霧裡了,什麼叫兩個人?什麼挺好?難不成自家太子妃娘娘又有了?
若是如此,那還真是天大的喜事!
章青酒正一本正經地回答著火舞的問題,也沒想著過多的解釋。但察覺到火舞那就差把嘴角咧到耳後根的笑容,和充滿期待的眼神,到底還是沒能夠忍住,轉頭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火舞一愣,連忙搖頭,「屬下沒有說你有了小殿下。」
章青酒:「……」
這話一出來,火舞自己也驚住了,看著四下眾人幾乎不約而同投向他的目光,嘴角狠狠一抽。
他怎麼就突然把心裡這麼說出來了?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這般行為,簡直是跟風止以前一樣蠢了。
風止……一想到這個名字,火舞的心臟頓時一抽,臉色也剎那間變得慘白,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火舞突然的變化,眾人盡收眼底。
他雖然沒有再開口,更是乖得像只鵪鶉,但有心之人自然已經知曉他心中做何想。
章青酒眯了眯眸子,輕輕嘆了一口氣。既然回來了,相好的事情,自然是要一件一件去做。
轉頭看向楚瀾,章青酒微微一笑,「今日還得空嗎?同我去一個地方。」
楚瀾沒有問她要做什麼,也沒有問她要去何處,深邃的眉眼帶著瞭然,「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