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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姐……見過太子妃娘娘!」老婆子反應過來,作勢就要給章青酒跪下,卻被她伸手攔住。
「不必多禮,進去再說吧。」章青酒微微一笑,托起老婆子。
老婆子激動得直點頭,又看到衛圖南也在,臉上的褶子都開了花,連忙朝裡面走去,就要告訴府里的人。
章青酒見狀連忙阻止,搖了搖頭道,「不必聲張,先給我們安排房間住下罷。」
老婆子聽到這句話,不由得微微一愣,剛剛她太歡喜了,以至於沒有好好看和章青酒一同進來的人。
現在被她這麼一說,當即轉過頭仔細打量一番。不僅看到了幾個自己從未見過的面孔,而且……
老婆子雖然後知後覺,但並不糊塗,重新掃了一圈人群,不由得看向章青酒,臉上多了幾分欲言又止。
章青酒哪裡不知道對方眼神里的意思,卻並不過多解釋,又說了一遍請她準備房間。
「太子妃娘娘放心,您和小姐,公子的房間,我們都一直都有打掃,其他的客房也是隨時可以住下的。」老婆子雖然心裡疑惑,但也知道她們的小小姐。如今的太子妃娘娘是個有大主意的人,當即不再多問多想。
帶著一群人安頓之後,便退了下去。
章青酒和衛圖南自然是回了原本自己的房間,慕容春來和旋靈被安置到了靠近衛圖南院子的客房。
說來也怪,從進了衛府後,他們就一直沒有開口說話,楚晏清倒是性子使然,但出乎意料的是楚安樂也是如此。
直到老婆子離開,他們才從慕容春來的身後鑽將出來,眨巴著大眼睛,邁著小短腿兒磨磨蹭蹭地走到章青酒的身邊,扯了扯她的袖子,「娘親,這裡就是我們的家嗎?」
章青酒被問得一愣,想說「是」,可話到了嘴邊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腦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想起,曾經有一個人告訴她,從此以後,太子府是她的家。
而那個時候,她說,不管在哪裡,有他在的地方,便是家。
可是如今,太子府依舊是那個太子府。但沒有了他的太子府,她卻不知道算不算是家。
衛府自然也是她的家,可是也沒有他……
輕輕嘆了一口氣,章青酒笑著點了點頭,「是啊,所以我們回家了。」
「耶!」聽到這句話,楚安樂如釋重負一般,高興得跳了起來,「那我們回家是不是就可以看到爹爹了?!」
這句話說得太過於突然,以至於在場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想去阻止卻已經晚了一步。
「安樂。」慕容春來和衛圖南同時驚呼,幾步走到章青酒面前。
「怎麼了?」楚安樂不明就裡,皺了皺眉頭,一臉天真的看向二人,「我和晏清在湖州和隔壁院子裡的孩子玩的時候,他們總說要回家去了,說是爹爹在家裡等他們。難道,我們的爹爹不在家裡等我們的嗎?」
不管如何懂事,不管如何少年老成,這終究不過是個兩歲的孩子。
哪怕曾經說過要不換個爹爹,也依舊會對那個素未謀面的人有好奇,有思念。
看著楚安樂仍是一臉茫然的模樣,慕容春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開口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只好看向章青酒,眼裡帶了幾分忐忑。
衛圖南臉色也有幾分慘白,嘴角動了動,想到馬車裡章青酒說的話,便緩緩地蹲下身子,想要安慰她幾聲。
但是,有一個人比他先一步蹲了下來。
章青酒看著楚安樂那雙好奇而又期待的眼睛,淡淡一笑,將她拉近了幾步,又朝楚晏清招了招手。
待得兩個孩子都靠在自己懷裡,章青酒才緩緩開口,「你們的爹爹,不會在家裡等我們。」
「小酒兒……」衛圖南心臟一抽,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現在和孩子說這般殘忍的話,當真好嗎?
「為什麼?」楚安樂眨了眨眼睛,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消失,向來只有笑意與溫暖的眸子裡,多了幾分顯而易見的失落和忐忑。
楚晏清下意識地揪緊了章青酒的袖袍。但他另一隻手卻沒有忘記去牽楚安樂。
看到楚晏清的動作,章青酒眼裡閃過一抹柔色,再度將兩個孩子往懷裡擁了擁,「就像哥哥會下意識地保護你一樣,爹爹也有他要做的事情。」
「他要做什麼?」楚安樂蹙眉,眼神里有不解,「他要做事情就連娘親和我們都不要了嗎?」
這句話一出來,章青酒的身體猛地僵住。
從未有人,將此話說得,問得如此直白。
就像是一把削鐵如泥但剛剛出鞘的絕世好劍,只可惜它的第一場征程,是章青酒的心臟。
「安樂……」衛圖南的眼神都抖了抖,就連他都感受到了那錐心刺骨的疼痛。
這一下,沒有人敢再開口,便是從始至終在一旁抱著胳膊倚靠在門框上看戲的旋靈,也不由得站直了身體。
但是,讓他們都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章青酒的臉上,甚至沒有露出一絲失落或是恨意。
衛府院子裡的風雪下,她的臉色很白,但嘴角卻掛著一絲溫暖的笑容。
她說:「你們的爹爹啊……有他自己的使命,假如他不去做這件事情,就會死很多人,所以他只能夠離開我們了。」
這句話一出來,衛圖南嘴角動了動,眼神里多了一絲激動和欣喜。<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