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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是她如今在學監院「忙」得回不了家,可這時不時回一趟,時不時倒騰一點兒東西出來,卻偏偏不宿在府里的行徑,分明就是打算將衛府的蒹葭院搬空了,去填充另一個「蒹葭院」啊!
一想到自己竟是這幾日才知道,太子府裡頭居然有一個和衛府一模一樣的「蒹葭院」,楚詢就忍不住直搖頭。
誰說他那侄子是塊木頭的?以他來看,分明就是扮豬吃虎啊!這手段拿捏的,擱哪個女子不得迷糊心動?
章青酒見他笑得如此詭異,也跟著笑了,笑得冰雪相融,鮮花綻放:「妄言,你當真如此想?」
瞬間,楚詢打了一個哆嗦。
「你,還是回去罷。」垂下眸子,楚詢老老實實地開始品嘗他那些視若珍寶的「美味佳肴」。
開玩笑,她要是不回去,自己怎麼借著由頭跟著過去,瞧上自己心上人一眼。
見楚詢一臉陶醉的沉溺於「」中,章青酒勾了勾唇角,「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妄言,我有一個忙,還得你幫幫才行。」
「啪嗒——」是筷子掉落桌上的聲音。
楚詢嘴角抽搐,差點兒沒被糕點噎住。
這場面,怎麼那麼熟悉?
第282章 陰溝翻船
深秋至,初冬臨。
隨著秋日的最後一場雨水落下,這天便變得分外的冷冽起來。
清晨開門的瞬間,朔風從門縫中灌入,吹得人將將梳好的髮絲散亂,剛剛睜開的眸子再度閉上。
再望望外頭只有微亮的光,只恨不得,再鑽回被窩睡個回籠覺去。
但今日,卻是格外不一樣。
這是今年科舉考試的開啟之日。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多少人,為了這一日頭懸樑錐刺股;
多少人,為了這一日囊螢映雪鑿壁偷光;
多少人,帶著全家甚至全族之人的希冀,踏上這沒有腥風血雨的征途,力求光宗耀祖……
學監院門口,一眾背著書囊的學子立於門下,無一不目光望著那懸於屋檐下的寫著「學海無涯」四個大字的匾額,神色肅穆,眼神赤誠。
在一眾學子中,一道穿著質樸的青色布衣的男子立於中間,面容俊逸,眉目清朗,墨發青帶。
只見他看了一會兒匾額,突然垂下頭從袖口中摸出了一個錢袋,二十二兩,不多不少,時至今日,已餘下最後一兩。
盯著盯著,男子似乎有些出神。
身後驟然傳來一聲嗤笑,接著便是一聲桀驁嘲諷的聲音響起:「都到了這兒,還不忘銅臭之味,可見心中雜念甚多,粗鄙不堪,必定名落孫山!」
男子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轉頭望去,只見一道穿著祥雲錦袍的年輕公子正站在自己身後,手持雲錦摺扇,目光裡帶著幾分不屑,「讓開!當著小爺我的路了。」
男子眸子閃了閃,將手中錢袋收了起來,沒有說話,轉身往旁邊挪了幾步。
錦服年輕男子見他如此聽話,語氣更是輕佻,甚至拿扇子「唰」地一下展開:「寒門就是寒門,一身窮酸味。」
這話一出,男子的臉色頓時變了,嘴角動了動,想要開口時,突然一道清亮的聲音從他另一側傳了過來,「寒門如何?世族如何?進了這門,還不是要一樣考試?誰名落孫山還不一定呢!」
這話說得,可謂犀利。
錦服公子臉色一變,正要發怒,卻聽得前頭已經傳來嘈雜之聲,抬眸看去,只見學監院的大門正在緩緩開啟,如一隻吞天獸緩緩張開了嘴巴。
身邊有人小聲催促,「賀連公子,不必跟他們這些窮酸秀才一般見識。」
眯了眯眸子,錦服公子再一次嘲諷地看了那兩人一眼,「寒門賤種,遲早讓你們知道,本世子與你們,可不一樣。」
說罷,他昂首挺胸頗為得意地朝前面走去,仿若狀元之名已在囊中。
剩下的兩道身影看了他一眼,便將目光投向了對方。
青衣男子抬手朝對面的白衣少年道了一聲謝,「多謝兄台仗義執言,只他一看就是不好惹之人……」
「無妨。」白衣少年抬眸看了一眼那開到了一半的大門,輕笑一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到了這兒,本就平等。更何況,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由他。」
他的話雖狂妄,但語氣平常,絲毫不見半點兒輕狂,反而有種閱遍人世的通透。
青衣男子聽得心頭一怔,隱約有些詫異,方才他雖感激,但到底覺得這一看就比自己小上幾歲的人未免衝動了些。
可如今再一聽,卻又給了他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當即拱手道,「兄台心胸豁達,鴻鵠之志,不屈於豪強,不妄自菲薄,此等心性在下佩服。」
聽到對方如此直白的誇讚自己,白衣少年愣了一下,年輕的臉上瞬間浮上一抹紅暈,「其實,我以前也不是這樣的,是有一個人告訴我說,我可以……」
說道這兒,少年陡然頓住,暗暗捏了捏手。
他應該,很快就能夠見到她了罷?
這般行為,必然是想到了心上人才會如此。但青衣男子卻沒有說破,微微一笑道:「看來,兄台是遇到自己的伯樂了,在下夏雪晨,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你就是梅子詩人夏雪晨?」對方一報上名字,白衣少年不由得猛地一愣,瞪大了眸子,欣喜道,「那個寫出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的夏雪晨?」<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