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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黔州的百姓能夠生活得富足,鎮國公一族世代治理,每一輩都有半數以上的年輕男子留在了黔州。
這也是為何,異姓功臣的屬地早在先帝時便盡數收回。唯獨鎮國公的黔州仍存在至今的原因。
章青酒看到楚瀾此刻的表情,也知道他心裡明白了幾分,當即幽幽道:「雍州三年禍患,黔州這三年豐收。雍州禍患不提,是因為前太守錢守義為保住自己的烏紗帽,可黔州不僅不將豐收之象告知,反而繼續說自己災禍不斷?若是我沒記錯,京城這三年給黔州的支援之物,只怕是已到達過往十年之多了吧?楚瀾……你說,鎮國公要這麼多物資財寶做什麼?三年時限,雍州即將毀於一旦,鎮國公恰好回到黔州,這一切當真只是一個巧合嗎?」
她知道,有些話即便是她不說,楚瀾也能夠想明白。
可她要告訴楚瀾的,並不僅僅是這些。
但讓章青酒沒有想到的是,聽完自己這些話的楚瀾,似乎沉入了一種遙遠的記憶里。
章青酒莫名的心中一窒,一把握住楚瀾的手,「楚瀾?」
詭異的感覺因手心傳來的溫暖和力度瞬間消失,楚瀾回過神來,掩去眸子深處的複雜,朝章青酒點了點頭,「我知。」
雖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哪裡不對,但是章青酒卻顧不得這麼多,當務之急是:「楚瀾,我們得去一趟黔州。」
如果這一切都是那些所謂的蓬萊島之人所為,那麼在鎮國公那裡,定然能夠找到一些答案。
第247章 百姓愛戴
秋風漸起,車簾搖晃,章青酒看著負手站在盤山山腳下的身影,眸子裡閃過一抹深邃。
那道身影頎長而又瘦削,站在連綿不斷的盤山前。就像是蒼穹里的一顆星辰,絲毫不起眼。
可一旦落入了某個人的眼,便滿滿當當都是,再也容不下其他。
輕輕嘆了一口氣,章青酒緩步上前,「我們回去吧。」
這一回,她沒有扯楚瀾的袖子,也沒有央求,只是平靜地訴說他說著自己的想法。
她知道今日自己所言,無論是何人都一時半會兒消化不了,即便對方是心思極深的楚瀾。
可也正因為他是楚瀾,所以他所想的,又往比平常人要思慮更多。
楚瀾的目光深邃,似乎從那起伏的山巒看到了另一個地方。
那裡多年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可如今卻有人告訴他,這也許只是為了一己私慾。
情何以堪?
眸子閃了閃,楚瀾緩緩開口:「那把椅子,當真那麼有誘惑力嗎?」
章青酒愣了一下,認真地想了想,道:「人生在世,總想要獲得很多。若是將那把椅子當成一己之物,將那權勢當作滿足自己欲望的工具,這樣的誘惑又怎會小?可若明白,那是一份責任,一份萬民的寄託,只怕是會望而生畏。」
如鎮國公,連一城百姓都能夠捨棄,又怎能指望他心生敬畏?
章青酒的話,平日裡雖看似不著調,但總能夠在某些時候,振聾發聵。
楚瀾沉默了一會兒,嗤笑道:「若是能夠想到這千萬百姓,誰當這皇帝又有何妨?」
「可總有人不會這麼想。」章青酒眯了眯眸子。
這句話說完,誰都沒有再隨便開口。
山風吹來,揚起兩人的長衫,墨發白衣,蕭瑟悵然。
許久,楚瀾收回眸子,輕輕嘆了一口氣,「回吧。」
說完,轉身朝馬車走去。
章青酒看著那道背影,突然間心裡一動,「楚瀾,無論如何,我都在。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楚瀾有心有情有義,有智有勇有謀,人人都道他是做皇帝的最好人選。
她過往也一直這般認為。
可是,從未有人問過他,這條路他是否願意走。
楚瀾的步子微微頓了一下,緩緩地轉過身來,朝著還站在原地的人微微一笑,伸出了手,「來。」
看著那張俊美的臉露出的絕美笑容,章青酒終於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提了裙擺追上前去,將手塞進楚瀾的掌心,「我來了。」
我來了,以後的路,不會再讓你一個人走。
當馬車再次回到雍州城內時,已經近乎午時。
四周的街道出乎意料的安靜,走時還風風火火著手重建的街道,竟空無一人。
風止望著空蕩蕩的街市,眉頭皺了皺,想了想,不由得在心裡輕哼了一聲。
他心道:連百姓們都知道到了飯點都要回去填飽肚子,當真不知道這女人是怎麼琢磨的,身體帶著傷還和自家殿下去山上。
氣歸氣,但風止駕車的速度卻明顯提了幾分。
但當回到太守府所在的街巷時,卻猛地愣住了。
那些在他看來,應該回家填肚子的百姓,此刻全都聚集在了這段日子冷清無比的太守府門口,一個個拉長了眼睛朝巷口張望著,似乎在等著什麼……
風止心裡一緊,眸子一冷,如臨大敵,手指下意識地摸向搭在一旁的弓箭。
突然間停下來的車輛也驚動了車裡的人,章青酒朝楚瀾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頭。
這距離,好像還沒有到吧?
楚瀾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修長的手指輕輕扣了扣車壁:「風止,怎的不走了?」
外面沒有聲音。<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