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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舞眯了眯眸子,朝他投去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楚瀾似乎沒有聽到風止的氣憤,眼神依舊平靜如水。
他們當真只是想殺了那個叫婉柔的女子嗎?
楚瀾緩緩地抬起頭,「火舞,牢房刺殺該當何罪?」
火舞微微一愣:「按大徽律令,其罪可誅」,說著又皺了皺眉頭,「但鎮國公功勳在身,只怕此事……」
若死的人稍有分量,此事都不會那麼容易脫罪,偏偏那人只是一個獲罪的青樓女子。
便是死了,只要鎮國公找得到說辭,他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
想來那府尹也是想到了這一點,這才會在明明知道了兇手是誰的情況下,還來太子府。
嘴角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楚瀾再度問道:「那……倘若刺殺太子呢?」
火舞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殿下!」
太子府的前廳,上京城府尹張天河此刻正坐立難安,額頭上的汗珠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時,張天河立馬轉過身去,「下官見過……」
「太子殿下沒來。」火舞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嘴角都冒出燎泡來的上京城府尹,眸子裡閃過一抹深邃。
張天河愣愣地抬起頭,果然除了火舞,再無旁人,嘴角動了動,張天河有些艱難地問道:「火小將軍,殿下可是不願意見下官?」
火舞眯了眯眸子,「殿下自然不是不願意見你。」
「那殿下……」張天河眼睛一亮。
火舞冷哼一聲,「殿下在你的上京城府衙受傷至今未醒,在下也想問問張大人,他要如何見你?」
「啊?」這句話一出來,張天河瞬間愣住了。
不是只死了一個身份低微又犯了罪的女子嗎?怎麼就成了太子殿下受傷至今昏迷未醒?
「火小將軍,此事……可是有什麼誤會?」張天河懷疑自己剛剛聽錯了。
「張大人是懷疑在下拿太子殿下的安危在說笑?」火舞冷冷一哼。
張天河頓時打了個哆嗦,「下官,下官不敢……」
一介府尹,竟是生生地被火舞給逼得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這時,伴隨著匆匆忙忙的腳步聲走近,一道疾呼聲又從前廳外頭傳來,「你還待在這裡幹什麼?殿下的藥得端過去了!」
一聽這句話,兩個人的眉頭不約而同地皺了起來。
火舞眯了眯眸子,「太子見不了你,此事你且看著辦吧。」
說完,火舞轉身拂袖朝外奔去。
張天河看著火舞焦急的背影,半天說不出話來,愣是沒有搞清楚事情到底怎麼了。
現在該怎麼辦?
等下去自然是不可能了。
張天河咬了咬牙,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太子府。
半個時辰後。
「太子殿下,張天河已經進宮了。」火舞踏進帶著藥味的房間,看著眼前僅僅只著了單衣,胳膊上纏著白色綁帶的楚瀾,眸子裡的神色變了又變。
他們一直都知道楚瀾狠,但從未想過會這樣狠,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讓所有人始料未及。
「他要是再不進宮,下一個掉腦袋的就是他了。」風止將上官闕剛剛煎好的藥端到楚瀾面前,眼圈通紅,語氣帶著幾分生冷,「希望他明白該說什麼,否則我端了他的府衙!」
一屋子的人雖情緒各異,但此刻皆浮於臉上。唯獨正主,雲淡風輕的模樣,緩緩地接過藥碗,眉頭都不帶皺地一飲而下,「此事,不必再談。」
「是。」風止撇了撇嘴角,小心翼翼地接過碗,唯恐碰到楚瀾剛剛包紮好的傷口。
當夜的皇宮,前所未有的燈火通明,幾百號禁軍從宮裡浩浩蕩蕩的出來,將三朝元老的鎮國公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當夜,鎮國公府尖叫聲驚呼聲一片。
眾人看到,原本次日便能夠榮歸故里的鎮國公,被人五花大綁地押進了大理寺。
皇宮裡,謝貴妃再也顧不得一到晚上身上就開始發作的疼痛瘙癢,帶著一宮的宮女太監呼啦啦地跪在了楚威的乾清宮門口。
謝貴妃跪在台階上,一身白色的素裙,長發披散,再也不復往日的光鮮亮麗,聲音悲慟,「陛下,臣妾父親定是被冤枉的,還請陛下明查!」
負責照顧楚威日常起居的來福公公看著眼前這一大群人,忍不住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貴妃娘娘請回罷,陛下不會見你您的。」來福上前一步,搖了搖頭。
從未受過這等屈辱的謝貴妃頓時急了,大呼道:「陛下難道真的就只聽信那個張天河的一面之詞,就認定了妾身父親有謀害太子之心嗎?若是有人存心陷害,豈非……」
「貴妃娘娘!」來福臉色一沉,上前一步,「這種話是隨便可以說的嗎?你口口聲聲說張天河冤枉了國公大人,敢問他和國公大人可是有仇有怨?罪人的證詞白紙黑字上寫得明明白白,借殺罪犯之手,可試圖擊殺太子。如今太子殿下已然受傷,貴妃娘娘可是要請太子殿下從榻上爬起來讓你看看?」
謝貴妃呼吸一窒,「你又怎麼知道,這事情不是太子存心嫁禍?!」
來福倒吸了一口涼氣,「太子殿下都不知道張天河抓到了罪人,又怎能嫁禍?」
謝貴妃還要再說,就在這時,乾清宮門口出現一道身影,聲音沉冷,眼神冰寒:「謝玉!」<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