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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劍划過碧空,發出一道尖銳的裂帛聲。

  只看劍刃之上閃爍的寒光,便能窺見這柄利劍的鋒銳,然而劍刃與漆黑的燒火棍碰撞在一起,那平平無奇的燒火棍卻毫髮無損,長劍反而被震得發出顫抖的嗡鳴。

  一擊不成,賀子擎掩下心中震驚,手臂震動,又是一劍刺出。

  賀子擎用劍極為樸實,他的劍招很少,每一招都簡單直接地奔著每一處致命點去。而他用劍最獨特的,便是快。

  他的劍極為快,一招不成便迅速轉變成下一招,最快時,他能一瞬間刺出上百劍。

  因為太快太迅疾,那劍便如那淋漓而下的暴雨一般,猝不及防、來勢洶洶。

  與他對戰的人,往往會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劍包裹了,四面八方全是襲來的雨,每一滴雨點便是一劍,雪亮的劍尖化成鋪天蓋地的雨滴,令人無處可逃。

  而當賀子擎祭出他的劍,幾乎無人能從他劍下逃脫。

  可這一次,他刺出的每一劍,從天而降的每一滴雨滴,都被擋住了!

  老者手中的燒火棍揮舞間大開大合,在天空中畫出一道道漆黑的影子,那些影子連成一片,竟成了一道無堅不摧的屏障。

  雪白的雨滴全數被屏障抵擋,一滴也無法滲透入屏障中。

  叮叮噹噹的碰撞聲密密麻麻傳來,宛若兵戈交接,又像是真的下了一場細密的雨。

  「好厲害的劍法!」林清妍看得雙眼發直,滿臉驚嘆道。

  安玖也是一臉驚奇,燒火棍只是一截木頭,怎麼能擋住劍還不斷呢?

  大概是看出她的疑惑,非塵解釋道:「這位前輩已達到劍氣外放的境界,別說是一截燒火棍,即便他手中的是一條絲帛,也能堪比利劍。到了這樣的境界,萬物皆可為劍。」

  這邊幾人交談著,另一邊一老一少二人的切磋也告一段落。

  林清妍和非塵都能看出來的問題,賀子擎自然也能看出來。

  他乾脆利落地跳出老人的攻擊範圍,持劍抱拳道:「前輩,晚輩認輸。」

  他出了劍都無法戰勝的人,再比下去也是徒勞。

  老者手裡握著燒火棍,微微佝僂地站在原地,才比過一場,他卻是半點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兩隻眼睛亮得好比天上的繁星,定定望著賀子擎,越看越滿意,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小子,你很好!」

  「小子,你過來,跟我說說你師父的事,你師父現在如何了?」老者沖賀子擎招招手,語氣和藹極了。

  他剛才那一通試探,早已發覺這小子劍術極佳,有些劍招還隱隱有點他的影子。再想到他說自己師從阮心柔,便能得知,這些年裡阮心柔也並未放下劍。

  如此,他這些年的付出,倒也不算無用。

  賀子擎哪裡還不懂,這老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雖然找到了人,他面色卻並未放鬆,反而越發凝重。

  「前輩,您還未回答我的問題,您是游千鶴嗎?」

  游千鶴笑吟吟道:「不錯,老夫正是游千鶴,你既是心柔的徒弟,便該稱我一聲師祖。」

  賀子擎卻搖搖頭,不答反問道:「前輩,晚輩遵師父之命來尋你,師父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你後悔當年的決定嗎?」

  游千鶴愣了愣,眉宇間喜色稍褪,神情變得複雜。

  他沉默片刻,語調沉沉道:「不悔。」

  只要她還堅持走在劍道上,他的所作所為便不是無用功,他不後悔。

  頓了頓,他又忍不住問:「你師父既然教出你這個弟子,便還在練劍。以她的劍術,為何不曾在江湖上揚名?」

  聽聞他這個回答,賀子擎並不意外,他深深望著那滿頭華發的老人,沉聲說道:「師父說,她知道你想要什麼,所以自你走後,她便隱姓埋名長居深山,再未出山。她說,這是她對你的報復。」

  話音落下,老人身軀一震,一臉不可置信。

  「為何、她為何……她一直在怨我,是不是?」他眼底隱現水光。

  賀子擎面無表情道:「是的,師父說她最怨恨的,是你根本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

  「你若不願她耽於情愛,當年便可說清楚,師父不是死纏爛打的人。是你答應她與她成婚,你從未對她說過自己的想法,她便以為你也願意。游千鶴,你浪跡天涯、紅粉遍地,你常說自己無情,可明明你也最多情。若你將一切說清楚,不要生出那些莫須有的憐惜,她又何必勉強自己學劍!」

  「師父也有她想要的東西,她家人死在她面前,她便想要一個家。你若不願給她,她大可自己去找。可你不告而別,你用這樣的方式換師父走劍道,這又何嘗不是一種逼迫?你問過她的意願了嗎?」

  「你想要她抵達劍道的頂峰,站上那高山之巔。師父不想如你願,自你走後,她亦長居山林,過著離群索居的日子,她這一輩子的確再未放下劍,卻再也無人知曉她會用劍。」

  「當年那驚艷絕倫的流霜劍,終究是深埋地底,再不見天日。」

  說到這裡時,賀子擎嗓音已然哽咽。

  他自小便被師父撿回山,那時師父已年近五十,他與師父在深山老林里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在他記憶中,師父一直是溫柔又慈愛的樣子。

  師父會為他補練武破了的衣裳,在他受傷時為他包紮傷口,在他生病時徹夜守候。師父給了他無聲又浩大的母愛,就像他的親生母親一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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