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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護法:「沒有,所有被抓住的人都毒發身亡了,不過我們在他們身上搜查到一些線索,基本可以確信,是千殺閣的殺手。」
惡鬼面沉吟片刻,道:「千殺閣?他們不是專做□□的生意嗎?」
大護法:「不錯,我懷疑他們在趁亂做任務,殺的人都是江湖各派人士,並無特定目標,也不像是奔著我們神教而來。」
惡鬼面想了想,笑道:「可是,他們又如何知曉我們會今日襲擊金蛇山莊呢?」
大護法也不明白這點,搖頭道:「咱們消息瞞得很好,連各大派都沒收到消息,千殺閣更不可能,屬下也不知曉。」
惡鬼面挑唇笑了笑,輕描淡寫道:「不必想那麼多,有機會去千殺閣瞧瞧不就好了?」
大護法提醒道:「咱們今日已鬧出不小的動靜,接下來不適合再出手了。」頓了頓,他又壓低聲道,「您不是還要把神功秘籍拿回神教,交給聖女嗎?」
惡鬼面語氣無奈:「好吧好吧,我這就回去。」
話落,他又淡淡吩咐:「叫一個人過去,把那女人的頭給我帶回來,我要送給明兄,給他一個驚喜。」
大護法點點頭:「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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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安玖好不容易從裴寂身下爬起來,這才看到他背後肩頭處插著的一根箭。
箭又細又短,露在外面的箭羽也不過巴掌長,卻深深鑽進肉里,箭頭大概做了手腳,血怎麼也止不住,不斷從傷口湧出,洇濕了那身無瑕的白衣。
安玖伸手想去摸一摸,卻發現自己兩隻手都在抖。
她抬眼去看那坐在地上的男人,一身白衣在地上滾過,沾染了泥土,變得髒兮兮。
他整個人沒形象地席地而坐,即便是這樣狼狽的模樣,可那張清雋的面龐上,除了微微的發白,卻無絲毫的痛楚之色。
「裴寂,你……你不疼嗎?」嗓子眼莫名有些乾澀,安玖咽了咽嗓子,顫聲問道。
她記得,他是為她才擋了這一箭。
當時要不是他反應快,這一箭會射進她後心,此時此刻,受傷的人應該就是她自己了。
裴寂眼帘輕掀,看向半蹲在面前的少女。
大概她自己都沒發現,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不知不覺紅了一圈,眼底蓄了一層晶瑩的淚水,銀光閃閃淚凝於睫。
明明受傷的是他,怎麼她反倒做出這番情態?
裴寂不懂這女人的心思,也來不及細想,沉聲道:「快走,山上有人下來了。」
若他沒看錯,那人很快就會來到這裡,他們得趕緊離開。
安玖愣了愣,精緻的小臉越發慘白。
裴寂繼續道:「此處離金蛇鎮不遠,你去了鎮上便安全了。我如今不好移動,你可以先走。」
其實不走也沒關係,只是會更多暴露他的底牌罷了。
不如把安玖支開,這樣他可隨意下手,也不必再顧忌她害不害怕。
想到不久前毒死刀疤後,少女那驚恐莫名的眼神,裴寂心底便沒來由地一陣煩躁。
況且以他對安玖的了解,這女人一定會自己先走。
她對他向來不屑一顧,又怎會不顧自身安危留下來?
方才推他下山的路上,他便不止一次聽見她氣呼呼的磨牙聲,可以想見,如果能拋下他這個累贅,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正等著少女離開,忽然,耳邊傳來一道沙啞的女聲。
「不要。」
蹲在面前的少女低著小腦袋,抬手抹了抹眼,而後猛地抬起臉來,眼眶紅紅像只兔子。
她仿佛在宣告什麼似的大聲說:「我才不要,我不走。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你救我兩次,又為我受傷,我安玖才不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人!」
白衣公子平靜的眸光忽而微微一顫,像是波瀾不驚的湖面投進一顆小石子,濺起一圈一圈細小的漣漪。
他張了張口:「你……」
「你別再說了。」
少女猝然打斷他,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一臉倔強地道:「反正我不會丟下你,要死我們一起死好了!」
像是證明自己的話一般,少女說完便立馬起身,將一旁的輪椅推了過來。
隨後,她走到裴寂面前,四下打量一番。
「裴寂,我要是弄疼了你,你記得出聲哦。」
說完這話,她便彎腰俯身伸出兩條手臂,穿過他腋下,咬著牙,用力地將男人從地上抱起。
之所以不從後面抱,是因為他背後插著箭。
這樣的姿勢,看起來就兩人正緊緊擁抱在一起,少女臉頰貼著男人胸膛,男人下頜擱在她肩頭,中箭的手無力地垂著,一手扶著她後背。
由於男人雙腿無力,以至於整個身體都壓在她身上,如此沉重的力道壓下來,少女小臉憋的通紅,一口銀牙咬得緊緊的,脖子都泛起一層薄紅。
她本就身嬌體弱,又中了巫盛的蠱毒,如何承擔得起這樣的重量?
裴寂長睫無聲垂落,視線恰好落在那纖細的脖頸上。
身為「裴寂」時,他從未如此與她近距離接觸過。
少女的幽香縈繞在鼻端,他看見她因為用力咬得殷紅的唇,感覺到少女環繞在自己腰間繃得緊緊的手臂,聽見她呼哧呼哧的急促呼吸聲。
她眼角還帶著淚,嫣紅的底色上一片潮漉,像被雨水打濕的桃花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