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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哪怕知曉公子做了一些不該「神醫」做的事,阿七也從不在意。
公子永遠都是對的,公子要他去死,他也會眼也不眨地去做。
只是這幾天來,公子身上氣勢越發深沉,也越發叫人看不懂了,就連一直殘疾的腿,都不知不覺好了起來。可他卻讓他不要聲張,繼續裝作不良於行的模樣。
阿七不敢問緣由,也不會問,他只知道永遠聽從公子的吩咐就好了。
頓了頓,阿七忽然想到什麼,問:「公子,青陽城郡守昨夜向千殺閣下訂單,想要暗殺獄中的九方城城主,阻止他拉他下水,這一單……」
「不接。」裴寂語氣漠然。
千殺閣對暗莊掌控不深,平時只為樓主等人提供保護及收取佣金,這暗莊毀了便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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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這般又過了兩天,安玖的病終於有了好轉,發去京城的信也收到了回音。
回信不長,不到百個字,同樣用鑄劍山莊的信鴿傳回來。
大體分為三個意思:一、爹已向聖上說明了情況,派去的巡撫大人已經在路上了,再過兩天就到。二、乖女兒等著,你哥也在路上了。三、女兒這些時日受苦了,這是xx通行的契票,你去報爹的名字取銀票,九方城那麼偏遠,千萬別苦了自己!
安玖:「……」總算知道安酒這身脾氣是怎麼養成的了。
等什麼等,再過兩天就來人了,到時候她還能走嗎!
收到回信第二天,安玖就乾脆利落收拾行李,包袱款款上了離開九方城的馬車。
城門前,林老爺和林夫人灑淚揮別,旁邊還站著哭成淚人的小婢女吉香。
安玖到底沒帶吉香一起上路,她這回一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帶上她或許反而是禍事。
不過她不像原著里安酒那樣什麼也不管,等安大哥過來,就能收到她專門留下來的信,信里早已給吉香安排一個好去處。依照安家對安酒的寵溺,他們不會不答應。
除了吉香,送行的人竟還有周玉茹,以及一些被她們救回來的紅樓女子。
也不知她們從哪裡聽見了風聲,這會都站在城樓下,頭戴笠帽目送幾人。
安玖從馬車窗里探出頭,沖大家揮手:「都回去吧!」
漸漸地,馬車逐漸駛離城樓,城樓下的人都看不見了。
安玖有些惆悵地嘆一口氣。
「安小姐何故嘆息?」馬車內另一人問。
這輛馬車,如今只坐了兩個人,那就是不良於行的裴寂和嬌小姐安玖。
賀子擎、林清妍在馬車外面騎馬,阿七給他們駕車。
也就是說,之後一路上,他們倆會有很多時間「共處一室」。
安玖這會也懶得裝,趴在窗口望著外面的景色,慢吞吞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回來。」
裴寂正要隨口說一些安慰的話,比如會有機會的,可剛要張口又停了下來。
如果他順利找到雙生,那或許就沒機會了。
裴寂的沉默安玖察覺到了,卻沒怎麼在意。
她看了一會景物,發現也沒什麼好看的,這個時代城外基本都是荒郊野嶺,很少人會出城。除了行商的商人,路上基本沒看見什麼路人,武林俠客也很少見。
安玖坐了一會就坐不住了,古代旅行可比現代枯燥多了,沒手機沒電腦,連睡覺都沒地兒。
這馬車是專門為裴寂打造出來的馬車,就和他那個豪華輪椅一樣,內里裝置跟普通馬車不同。
馬車內三面是一排凳子,中央從底部鑲嵌著一張坐下來剛好能擱手的桌子,倒是有些類似現代的火車車廂。
車轅下方應該同樣做了減震處理,顛簸感非常輕,行駛十分平穩,裴寂這會就坐在桌邊看書,旁邊還擺著一杯茶,那茶竟然沒撒出來。
安玖見他看得認真,忍不住問:「你在看什麼書?」
依舊一襲素雅白衣的公子從書中抬眸,溫言答道:「脈經。」
安玖知道這是醫書,但她理應不知道,便眨眨眼:「什麼?」
裴寂眉目平和,解釋說:「是一本醫書,講奇經八脈。」
安玖不感興趣地撇開眼,目光又落在他那杯茶上。
「這是什麼茶?」
大小姐無聊找話題。
「雨前井。」
「你這裡就沒別的書嗎?」
「比如?」
安玖掰著手指頭數:「比如遊記啦、話本啦、講義啦,實在不行,詩詞歌賦也行!」
裴寂搖頭,不疾不徐道:「安小姐說的這些……」見少女目露期待,他狹長眼眸一眯,漆黑眼瞳里略過一絲笑意,「這裡都沒有。」
少女眼底的光倏然暗淡下來,猶如被淋了一頭雨的貓咪,垂眉耷眼的,滿臉肉眼可見的失望。
「裴寂,你、你這人真無趣!」她氣急了,放在桌底下的腳都跺了起來,紅潤的嘴唇撅得可以掛油瓶。
翻過書頁的手指微微一頓,裴寂無聲垂眸,淡色的薄唇扯了扯。
語氣仿若自嘲:「是啊,裴某確實無趣。」
「噹噹!幸好本小姐早有先見之明!看這是什麼!」清脆的話語聲突然響在耳畔。
裴寂循聲望去,只見少女從包袱里翻出一大摞書攤在桌上,此刻正抬著下巴望著他,整張臉眉飛色舞,抑制不住的洋洋自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