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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麵皮皺起,厭惡之色溢於言表。

  「……」顧瀟然無言片刻,「很好,作為感謝,後面若我門下丹修峰主能回來,給我派副掌門治病的時候會記得順帶也給你治一治的。」

  她勉強抬手指指許化琉:「你現在……」

  才一開口,她腦袋裡突然響起一陣非常之魔性的聲音:「啊~~好運來祝你好運來~好運帶來了喜和愛~」

  聲音非常響,簡直是貼著她的耳朵敲鑼打鼓,她看見婁存的嘴動了動,似乎在說什麼,但一個字都聽不到,只覺那嘈雜的歌聲扎破了她的耳朵直往腦仁里鑽,虛弱地噴出一口血,怒道:「大爺的!你在幹什麼!」

  張牙舞爪的好運來里雜了點嚶嚶嗚嗚的哭聲,太陰:「真的不能去啊親親……嗚嗚嗚嗚嗚……」

  顧瀟然舔舔牙縫裡的血,被吵得簡直難以思考,只能抬手指在雪地上劃拉了兩個字:「搜身。」

  許化琉性子如此,給掌門下個毒都要過至少七八重心理障礙,顧瀟然也不確定這個推論的根據從何而來,但她覺得這人出來,解藥十有八.九會帶在身上。

  好在婁存這回沒瞎抽筋,順著她的意思將許化琉渾身搜了一遍,果真從袖中翻出一隻青瓷小瓶,揚手扔到她面前。

  顧瀟然咽下解藥不久,身上肢體鬆軟無力的感覺便一點點褪去,活動著筋骨慢慢站起來。方走兩步,她又回頭瞥一眼,回頭將被婁存隨手甩到一邊仍舊是面朝下的許化琉翻了過來,拖到旁邊平地上躺好。

  緩過口氣,她問婁存:「你那個傳動能帶人一起嗎?」

  婁存反問:「星宿把自個神識光溜溜抽到外面的時候能帶別人嗎?」

  「好罷。」顧瀟然擺擺手,「那我自己走了,你好自為之吧,就算病在腦子也不一定沒救,不要放棄。」

  太陰見大勢已去,也不再垂死掙扎了,默默無聲地躺在她腦袋裡,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自閉了,自己縮角落裡忙著偷偷抹淚。

  越往北,北原似乎更靜了,連一點風聲都聽不到,頭頂陰雲逐漸變薄,最後一點稀薄的邊緣過去,居然露出了天光。萬里晴空如洗,只有幾朵如絲如縷的線雲飄在遠處,煙霧般緩緩散開。

  已是日薄西山,日光晴朗中透出點熔煉般的橘金,在煙雲處被遮擋偏折,射出萬縷霞光。

  到了極北之地,寒風反而減弱,無雪無雹,只有徹骨的溫度。氣溫下降到似乎將一切全部冰凍,所有的聲音、雲雨甚至顏色都凝固了,化為一塊永不冰釋永不更改的靜止之地。

  有極細的冰霜凍結在顧瀟然眉梢與眼睫上,凝出一層冷清的雪色。她御劍落地,緋衣在雪白無盡的大地上像點著了一簇靜止不動的火。

  她眨眨眼,眨掉睫毛上遮擋視線的冰霜,將從許化琉那裡拿回來的劍穗再次細緻系在熒惑劍柄上,與須彌芥子一起安放在旁邊。

  第一條火龍咆哮著盤旋一圈,曲身盤踞在極北大地上,周身烈焰緩緩熄滅,變成了雪原上微微昂起的基底。

  發現可行,顧瀟然乾脆一次性全部抽出了剩餘十七條血魘,儘量將整個過程縮到最短。

  十數條火龍沖天而起的瞬間,她眼前一片血紅,潮濕腥熱的液體從七竅中湧出來,但已經嘗不出嘴裡是否有血味。雙腿後知後覺察覺到刺骨的冰寒時,她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跪倒在了雪地上。

  十七條火龍長嘯聲震耳欲聾,互相纏繞著盤在隆起的基地上,一座山巒從極北平整的雪原上拔地而起,已然初具雛形。

  儘管雪原極力反射天頂光亮,雖近日落,周遭仍是亮得熠熠閃光,可顧瀟然眼前已經什麼都看不清,五感以超乎尋常的速度迅速褪去,耳邊山呼海嘯此起彼伏的龍吟都變得異常微弱。

  按理在這種時候,哪怕身邊有座山崩了她都不一定能覺察,但她卻好像真的在冥冥之中感覺到了什麼,突然抬頭。

  夕陽在天際勾勒出幾道流星般的身影,正急速往這邊趕來。

  為首的玄衣人速度最快,到近前便棄了劍,幾乎是凌空俯衝下來,不要命地往下墜。

  火龍身上的火焰已完全熄滅,將山腳方圓數十丈的積雪都融成了一灘灘水。餘溫映到顧瀟然身上,似乎在她眼睫下融開了幾片細小的血花,細粼粼反射著一點天光。

  她躺在已經不怎麼冷的雪地上呼出了最後一口氣,眼瞼很沉,但就是沒有閉合,一直仰望著天上幾點身影。

  視野最後,飛在第二的傅無憑似乎拱手俯身,遙遙沖她行了一個鄭重的禮,只是那道玄衣還沒趕到這裡。

  顧瀟然瞳仁安靜地渙散開去,一片黑暗中,是太陰輕輕的聲線:「再見,親親。」

  第91章

  (正文完結)「結束了?」「結束了。」

  似乎在黑暗裡沉浮了許久, 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天邊還是一片橘紅的霞光,只是方向換了一邊, 似乎已經翻過一夜, 又是新的黎明,日輪從東方一點點哼哧哼哧地往上爬,從新生的山峰峰頂露出一點明晃晃的邊緣。

  顧瀟然盯著遠方的日出愣愣看了許久,直到一張無比熟悉的面孔突然插入她的視野。

  青年跪坐在她身邊,玉白的臉被初升的朝霞塗了一層暖橘的色調,看著溫和不少,空明的眼睛沒有看她, 微微垂著,眼睫投下的陰影遮住了小塊眼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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