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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瀟然心道打擾了,扶著簡星粲慢慢往後退,不防卻被反手拉住。

  顧瀟然壓低聲音:「這位仁兄一看就不大對啊,我們還是不要擾他清淨了。」

  簡星粲也偏頭低聲道:「這是主幹道,繞不過去。」

  「好罷,」顧瀟然頓時再不壓抑,大聲道,「那只能怪他不會選地方了。」

  走道盡頭的仁兄不知是不是認為自己尊嚴受到了侵犯,再不端莊地站在那裡扮閨秀,忽然高聲嘶叫一聲,轉過身全力一撲——

  撲出半步遠,臉朝下趴在了地上。

  縱然這位威風凜凜的仁兄一出手便顏面掃地,他還是成功讓顧瀟然吃了一驚——這人一轉過來,露出身前被撕得粉碎的衣衫,長衫只剩幾條破爛的布料,松鬆散散聊勝於無地掛在胸前,全被浸成了暗紅色。他的腹部竟是已經被咬得開裂,豁開一條一臂長的裂口,紅紅白白的腸子隨爬動不斷往外淌,裡面可見幾十條拇指指節大小的蟲子爬動亂竄,鮮紅的內臟都變成了黑色,上面鮮亮的花紋在火光中閃動。

  往上,一張雪白的臉上布滿黑色虬曲的紋路,兩眼翻白,嘴角合不攏一般往外淌著口涎,著地的雙手十指也黑得像塗了漆,指尖的肉與指甲已經有了剝落的跡象,流出腐爛的膿水。

  饒是如此,這人還在四爪並用,像只大號蜘蛛一樣朝他們迅速爬過來,眨眼便爬完了半截走道。

  顧瀟然算是明白了,那苗人口中「行如腐屍」的「行」字居然還是個字面用法,不由對南疆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詭法異術心服口服。

  她在腦袋邊一拽,從銀冠垂下來做流蘇使的銀片中一把扯下來五六個,揮手便朝那行走的腐屍甩去。

  銀片攜著勁風,薄銳的邊緣竟帶了些刃口的鋒利。第一片貼著腐屍的脖頸划過,將半邊血肉橫著切開,後面幾片跟上,最後一片割斷了連接頭顱的頸骨,那腐爛了一半的腦袋咚一聲砸到地上,沒流出一滴血,只有幾隻在腦漿中鑽動的蠱蟲掉落出來,在地上摸不著北地蠕動。

  人頭骨碌碌滾了兩圈,一張嘴仍在「荷荷」直響,牙關一開一合。無頭屍體被銀片帶出來的劍風阻了一下,再度四肢著地,繼續往他們的方向爬來。

  顧瀟然頓時被這一幕衝擊得炸了毛:「這都是什麼鬼東西?你們南邊的人愛好如此獵奇的嗎!」

  眼見那無頭屍體和頭顱一爬一滾,都要到跟前了,簡星粲倒還冷靜,只問:「你有鈴鐺嗎?」

  「哈?」顧瀟然顧不上管他這都是什麼牛頭不對馬嘴的,從須彌芥子裡胡亂摸出一把之前從衣服上拽下來的銀鈴塞給他,召出熒惑,拔劍對準腐屍。

  無頭屍脖子上碗大的裂口參差不齊,半腐的血肉中不時冒出一隻帶著熒綠或亮紫花紋的蠱蟲,鎖骨處的皮膚沒爬一步便掉下來一塊。她實在不想用自己的劍去砍這種東西,但也別無他法。

  這時,旁邊忽然響起一道輕靈的鈴鐺聲。

  顧瀟然轉頭,見簡星粲修長的手指提著三隻小銀鈴懸在空中,用小指輕點,聲音跟掛在她身上時發出的響聲全然不同,若不是用眼看著,幾乎分辨不清鈴聲傳來的方向。

  整個走道徹底靜了下來,只剩飄忽不定的鈴聲在石壁間迴蕩,忽高忽低,忽左忽右。這聲音好像有撫慰人心的作用,顧瀟然胸中凜然的劍意頓時碎了個七零八落,竟冒出一種上山踏青觀花的衝動,飄飄然不知身在何方。

  腐屍的身與首一起停了下來,愣愣趴伏在地上。

  簡星粲忽然伸手一扔,三隻銀鈴叮叮噹噹的飛向走道另一側,隨即反手護著顧瀟然貼牆而立,另一隻手豎起一指立在唇前,示意噤聲。

  一串比鄰籙貼著她靈台傳聲:「回頭賠你一串更好看的。」

  銀鈴打著旋飛向走道盡頭,腐屍愣了一下,好像嗅到骨頭味的大犬,伏地慢慢往另一側爬去,掉落的頭顱也骨碌碌跟上,一前一後從他們面前爬了過去。

  簡星粲緩緩放下手,輕輕扶在顧瀟然背後,帶著她一起慢而無聲地往前方走,身後四肢著地爬行的悶響越來越遠,同他們和平分道揚鑣。

  看到簡星粲御蠱的能耐,顧瀟然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方才那頭張牙舞爪的雲豹來。她長得雖夠不上甚麼傾國傾城,倒也不算難以下口,雲豹沒理由放著眼前的肉不吃,非要捨近求遠,況且在那之後,她再沒看到簡星粲說的那隻蝴蝶。

  她臉色剛平緩下來,這時又發了點青,無奈發現自己似乎又欠了旁邊的人一回。

  快走道甬道盡頭時,轉角處火光突然一閃,先他們一步轉過來一個人。

  顧瀟然猝然與那張就差寫著「和氣生財」的臉對個正著,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見楚老闆面露詫異,驚訝道:「你們是誰?」

  第50章

  下一刻她手腕一甩,將它扔進了旁邊的鐵籠里

  顧瀟然的回應是一個目露凶光的冷笑, 楚老闆這一句順利讓他們破了功,背後一聲嘶吼,腐屍登時重新找到目標, 嗷一嗓子便撲了過來。

  顧瀟然轉身迎敵, 第一劍才剛揮出去,余光中驟然掠過一道黑影——簡星粲二話不說,嵌住楚老闆的手臂一甩,二人位置置換,那身儒雅的海天藍長衫直接被他甩了出去,落到他們與腐屍之間。

  彼時大蜘蛛般的無頭屍才被顧瀟然一劍劈開,那圓溜溜的頭顱挑縫隙滾到近前, 上面一雙空洞泛黑的眼珠還在滴溜溜直轉,其中一隻的眼白上還被蝕穿了一個大洞, 往外滲黃黃白白的液體。楚老闆大呼一聲砸到地上, 頭一偏,正好與這雙眼睛對了個正著,呼聲頓時被按回喉嚨, 拐出一個打嗝般的調。<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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