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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洇與她對視片刻,似乎想咧一個笑出來,最終浮在臉上的嘲諷卻要大過客套。

  笑什麼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可能是想笑黎殊燈那句「偷來的就是偷來的」,表面繁花似錦,臨到最後還是一無所有。她輔助顧瀟然數十年,可比起她的死活,這個掌門顯然還是更在意當初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同門發瘋的真相,哪怕對方是個屠戮了自己師門的,罪無可恕的魔修。

  甚至連她這一笑都是可笑的,就好像她這麼一個利益至上不擇手段的人,心底里還有多渴望人間溫情似的。

  黎殊燈再度嗆聲:「顧瀟然,你這話就是又避重就輕了。與斬鯨劍比起來,間接讓一個魔修收攏邪劍又算得了什麼?關鍵的問題應該是,她為何能在鍊氣期就獨自跋涉北原,還準確找到斬鯨劍?別說鍊氣,就算換一個才結丹境界不穩的修士去,可都不一定能在北原極寒的刀風裡撐到第三天。」

  顧瀟然預備再度拿她當耳旁風,但有的是人給她捧哏,曲皎就怕她氣出個好歹來,治不好砸了他招牌,邊上藥邊問:「是很不一般。殊燈你如何解呢?」

  黎殊燈銳利的目光割在時洇身上:「那我想只能是因為,她原本就知道斬鯨的位置。抑或說,這世上就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斬鯨,論攝靈,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是班門弄斧——前一任斬鯨劍主,我若沒記錯的話,身亡還沒有幾百年吧?若要奪舍,現在倒也不算晚。」

  這一句成功讓大殿裡安靜了好幾息,眾人連時洇都不看了,全轉而像盯什麼奇珍異獸一樣盯著她看。

  還是時洇本人最先笑出聲來:「黎殊燈,若論生搬硬套,我們在你面前也是連端茶都不配了——依你的意思,這斬鯨劍主走火入魔爆體身亡後,神識不僅沒有一點損傷,沒瘋,還在沒有載體的情況下撐了幾百年,還奪舍了我的身體,男作女相沒被我身邊任何一個人發現。黎曳死後你可是傷心過度真元出了岔子?」

  黎殊燈本來就夠憤怒了,她居然還敢在黎曳這塊關節眼上煽風點火,頓時黎殊燈的表情就變得像是恨不得就著地上謝尉塵的血,蘸吧蘸吧把她就地生吃了,怒不可遏道:「那鍊氣期就能趕超當世金丹,得到有關斬鯨劍的準確消息的天才,我還屬實沒有見過,你敢厚著臉皮接這頂機遇過人的帽子嗎?你一沒善心二沒積德,一個厚顏無恥之人,你憑什麼?」

  她轉向上首的顧瀟然:「十方但凡還有些正派的良心,就該抽了這罪人的神識驗過正身,一個奪舍的幽魂,你們還要奉為至寶認她作同門嗎!」

  系統自從被一口吞下去又險伶伶吐出來之後就越發慫包,在簡星粲在場的時候很少敢冒出來說話,尤其像這種人頭攢動濟濟一堂的場合,簡直恨不得在顧瀟然腦子裡挖個洞鑽進去,但總算還記得自己的職責,顫巍巍跳出來,小聲問顧瀟然:「親親,預知劇情,取得機緣,這是不是……?」

  顧瀟然:「是。」

  她看向黎殊燈:「哎呀黎峰主,我都說了不要激動,審犯人就要有審犯人的樣子。你看犯人都沒生氣,倒把你鬧的這麼激動,多得不償失,犯不著。至於你說的抽神識……我說黎峰主啊,哪怕金丹修士,神識魂魄離體除非奪舍,只有灰飛煙滅一條路,案件清晰前貿然施此重刑,不合適吧?」

  黎殊燈:「有什麼不合適?她犯下如此重罪,難道還能逃脫一死嗎?究竟怎麼死的有甚麼區別,若神識沒有異常,這樣至少還能證明她就是本人,對她還算好事一樁呢。」

  顧瀟然感覺非常疲憊,以她混跡仙家幾百年的經驗看來,像這種場合都是大家圍坐成一團,相互扯皮推諉和稀泥,最後能把該談的事情在稀泥里攪和攏就行。可環顧一圈,居然就她一個在認真地打圓場攪渾水,黎殊燈情緒激動一點還能理解,怎麼其他人也都不干正事的?

  她不由瞪了一眼下首的傅無憑,示意現在該輪到你圓場了,別裝啞巴。

  傅無憑從入座開始幾乎沒說過話,自顧自搖扇子,好像這深秋九月能有多熱。他眨眨眼,笑道:「別看我啊,其它的殊燈都說完了,我呢就只在意一件事。」

  顧瀟然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很好,不用說了。」

  傅無憑:「那就是我崑崙護山大陣被貴派一口氣損毀了幾成,再加上神器長生俑被來回搬送,難免就有個磕磕碰碰的,這錢你看是否……」

  顧瀟然深吸口氣,驀地轉頭:「黎峰主,咱們再談談吧。這抽神識絕對不行,我把時洇綁了任你探靈台你看夠你解氣的嗎?」

  時洇立馬道:「掌門,不如你還是給我個痛快吧。」

  傅無憑火上澆油:「也不多,看在顧掌門與我向來親厚的份上,隨便給一萬兩就好。」

  「隨便」與「一萬」放在一起,可見他在遣詞造句一途上也算別有心得的。

  顧瀟然咧出一個假笑:「好說,不如我把那面狴犴髓鏡贈你罷。」

  傅無憑:「黃金。」

  顧瀟然乾脆道:「你把時洇拿去賣了罷。」

  時洇用盡全力才保持住鎮靜的風度:「打擾一下,話說回來,我好像還沒有正式地為自己辯解過,幾位難道不打算聽聽事實究竟如何麼?」

  顧瀟然:「你說。」

  時洇:「你們的兩個問題其實可以歸到一個回答上。但此事怎麼說呢,有些許離奇,我敢說,就怕各位不願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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