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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百修士穿過十方護山大陣,將幾人團團包圍。為首幾人顧瀟然都挺眼熟,全是近幾年耗子爬油罐一樣往十方身上靠的西嶺小派掌門人,身後跟著門中為數不多的金丹與寥寥幾個築基,一小撮一小撮,林林總總才聚齊這片不同凡響的陣仗。

  自北原圍剿之後,西嶺仙門相互聯合,以十方為首。不歸山綿延千里,人丁又少,周遭大片靈脈長年無用武之地,時洇靈機一動,便同意依附小派遣弟子來不歸山修行,順便蹭蹭大靈脈充盈的靈氣。同時為「抵禦魔修」,又派遣不少十方修士入駐周遭門派,這些仙使們別的不干,專盯好那些大大小小的靈脈就行。

  這些小門仙門本就傳承短且薄,沒什麼根骨一說,久而久之,就同十方延伸出去的手腳沒什麼兩樣,只是不叫一個名字。可惜天星榜不能按腦子排名,否則就時洇這一手,給她安個前三甲也不為過。

  天上人一到齊,周遭楓林中也迅速湧出大群修士,全是剛才離奇消失不見的十方弟子,里三層外三層將他們嚴密包圍,各類本命法器刃光閃爍,當然主要是對著崑崙三人。

  傅無憑手掌一合,分開時手裡已不是摺扇,而是一隻筆尖濡墨的判官筆,一雙狐狸眼掃了一遍包圍圈:「顧掌門,現在怎麼說,你們是完全不裝了嗎……顧掌門?」

  他眼一錯的工夫,顧瀟然和簡星粲已經閃到了幾丈開外,正站在包圍圈最前,背手回應,語氣有種閱盡千帆的疲憊:「唉,傅兄,同為掌門,架空你應當也是懂得的。我雖然不大清楚這些人是怎麼回事,但離你們遠點還是知道的。愛莫能助,你自求多福吧。」

  傅無憑:「……怎麼現在還是該我同情你的時候嗎?」

  人群中一人越眾而出,先是沖顧瀟然盈盈一拜:「掌門,事情緊急,沒有提前告知,還望恕時某之罪。」再對傅無憑三人一禮,「諸位,對不住了。」

  時洇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從頭到腳一身縞素,連頭頂都只剩幾朵素白簪花,並那支從不離身的歪歪扭扭的圓木簪子。她往日身上都是顏色鮮艷的衣服,襯的她有如初春桃蕊,突然換成素色,好像整個人顏色都褪盡了,變成一幅蒼白淒婉的工筆美人畫,欺騙性很強,看著就感覺沒有任何攻擊性。

  黎殊燈冷笑一聲:「看來果然讓我猜對了,堂堂不歸山果真是個藏污納垢之所,已經見不得人到了這等地步!」

  時洇柔柔道:「話不是這樣說的。諸位也知道如今我十方困難,被鎖在西嶺一隅,終日還要面對北邊魔修威脅,如此下去,實在不是個辦法。」

  傅無憑笑了:「所以就要殺了崑崙來給你們做祭嗎?」

  「風水輪轉本就是常有之事,」時洇道,「天星榜上人來人往可不就是家常便飯?這第一也不能總塞在你們身子底下,也該讓別人沾沾了罷。」

  曲皎和氣道:「要按時峰主這麼說,錯還就錯在我們輕信於人,踏進你這不歸山地界了?」

  「那倒也不是。」時洇解釋的也很溫柔和氣,「要怪就怪這兇手,非要亂殺人,細作都已經擺到諸位眼前,我再不做點什麼,也實在說不過去了。」

  傅無憑輕輕「啊」了一聲:「攝靈在貴派中流傳,可兇手竟沒同你談攏麼?看來是怪我動作不夠快了。我也沒想到時峰主才沒了道侶,還能如此恪盡職守,下手痛快。佩服,佩服。」

  何止是快,她怕是早在謝尉塵方剛咽氣闔眼的時候就琢磨著要動手了,連帶後來的悲憤激怒與自證清白也變得有些微妙起來,其中究竟有多少發自真情不得而知,這些真情背後好似也藏著一雙理智到冷血的眼睛,反覆計算時間,要拖到援軍到位。

  顧瀟然也不由動容,說到底時洇也是為了給十方謀個出路,這一樁要是真成了,把崑崙掌門與兩位峰主一網打盡,擒賊擒王,再配合她多年扎進崑崙根基的無數細作,打一個措手不及裡應外合,這口氣崑崙還真不一定能再喘過來。

  震驚也好,心痛也好,全都沒淹過她醞釀幾十年的野心。

  天上飛著的幾位掌門人與十方外派修士陸續向顧瀟然問安——順帶的,主要是給時峰主問好。時洇抬頭,露出一個春風和睦的淺笑:「幾位掌門,我們說好的地點似乎不是這裡,而是崑崙山吧?」

  掌門人們互相望望,其中一人拱手回道:「時峰主放心,一部分弟子已經先行去東邊了。我等特來協助顧掌門與時峰主,等拿下這邊,再與十方一同去崑崙會和。」

  牆頭草就有牆頭草的堅持,在形勢未明時絕對不會自願去給人打頭陣,「一部分」究竟能指代幾個人,不用多說。他們話說的客氣,但飛在天上半天也沒見下來,助陣的氣勢挺足,倒戈的準備也挺充分。

  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時洇笑了笑,沒說什麼,撫袖回身,面上一直沉著鎮定的表情終於裂了一瞬。

  顧瀟然不知什麼時候從須彌芥子裡摸了一把椅子出來,還不是普通木椅,是一把鋪了軟墊的躺椅,已經倚在上面擺好了側坐的姿勢,一手支下巴,那架勢活像來看戲的。簡星粲則站在她身後,雙臂交疊抵在椅背上,半個身子都靠在上面,一縷頭髮順著椅背垂下,幾乎戳到了顧瀟然臉上,被她煩躁地撥開。封南送見沒他的事,也搬了把略顯寒磣的小凳坐在旁邊,嘴裡甚至還叼了根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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