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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被放在正對著太師椅的地方,衣裳散亂,勉強遮住身體,雙手被反剪在身後,模樣狼狽到了極點。

  「蕭晏辭,你這個卑鄙無恥的走狗,弒父篡位的反賊!」皇帝破口大罵。

  太師椅上的人神色沒有一絲一毫變化,唇邊弧度甚至更大了些。

  他若有所思,學著蕭南的話說道:「畢竟是賊子,不篡位才不正常呢。」

  因為興奮,蕭晏辭眼尾染著淡淡的紅,話間滿是諷意。

  「把東西搬進來。」他拍拍手,立馬有人自門外搬進來一個大缸。

  皇帝蹙眉,揚頭往裡看了一眼,險些嘔出來。

  裡面的東西已經不能說是一個人了,他的四肢被人砍去,只有半個身子堪堪抵住缸邊。頭髮散亂地披著,嘴裡只能模糊地發出幾個音節——他的舌頭也被人砍了,雙眼猩紅,死死瞪著蕭晏辭。

  皇帝辨認了許久,目眥欲裂,「南兒?!!」

  蕭晏辭命人割了他的舌頭,卻特地給他留了一雙眼睛,就為了能讓他親眼看見今天這一幕。

  「詔獄的火是你放的?」皇帝臉色發青,「南兒是你的手足兄弟!」

  「蕭延也是蕭南的兄弟,又如何?」蕭晏辭反問,笑著點評,「愚蠢。」

  「不過,我跟他們不一樣。」蕭晏辭掀開眼,看小丑一樣瞧著皇帝,「我姓顧。」

  皇帝唇動了動,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整個人如當頭一棒,身子一沉,幾乎要嘔出血來。

  「當年我父皇母妃,滿朝文武,甚至宮中太監宮女,足足萬人皆死於你手,若不是我貪玩躲進暗道……罷了,不提那些。」蕭晏辭垂眼,像是調整了情緒,再次抬眸,冷聲問道,

  「百姓唾罵,朝臣詬誶,骨肉相殘,最不疼愛的卻最得人心,到頭來發現,這一切都是過去作下的孽。因果相報,萬事皆有輪迴。蕭建川,你可想過自己會有今日?」

  蕭建川癱軟在地,面上失了神采。

  蕭晏辭一直不願叫他父皇,他還以為是對他心有怨念,今日才知道,他真正的父皇另有其人!

  殿內愈發靜謐,氣氛壓得人幾乎喘不上氣。極長的一段沉默後,蕭建川弓著背驟然仰頭大笑,狀似癲狂。

  「哈哈哈哈哈哈——」

  他好一會兒才停下來,臉上透著無望之色,滿是絕望之意。

  他狠命抓了抓手臂,正欲再問什麼,外面忽然傳來慘叫聲,那喊聲此起彼伏驚天動地,光是聽著就讓人寒毛直豎。

  蕭晏辭緩緩彎唇,命人把皇帝綁起來。

  「提著他,帶他親眼看看。」

  蕭晏辭手下留情,外頭並沒有橫屍遍地血流成河的景象。

  蕭晏辭帶著一行人緩步在宮中走,來到鳳棲宮,皇后已經變成一具屍體。

  「你幾十年的髮妻因你而死。」

  又到昭陽殿。

  「你視若珍寶的女兒因你而亡。」

  壽康宮。

  「你的生母不滿你當年行徑,長齋禮佛,如今也因你而逝。」

  蕭晏辭極有耐心,帶著蕭建川走過一個又一個宮殿,看他往日的至親至愛一個個了無生氣地躺在他面前,最後帶他來到明光殿。

  先帝,也就是蕭晏辭的父皇生前居住的地方。

  鮮血將夜幕染成了暗紅色,空氣瀰漫著血腥味,到處是肅殺之氣。

  「父皇,兒臣做到了。」

  蕭晏辭朝著一個方向跪下,額頭緩慢觸地。

  片刻溫和後,他起身,回頭看向滿面灰敗的蕭建川。他衣裳本就是隨意披上的,長時間的走動和他的抓撓下,有些衣不蔽體。

  他越狼狽,蕭晏辭越高興,眼底快意瘋長:「帶回未央宮。」

  那個腌臢玩意兒還在缸里呢。

  蕭建川滿腦子都是那些人的死狀,此時眼神呆滯如同行屍走肉,直到看見缸里被做成人彘的蕭南才回神,不管不顧衝上去仔細端看。

  「南兒,朕待你那麼好,你為什麼想殺朕?」

  蕭南無法活動,不知道蕭建川剛才經歷了什麼。他第一次看見蕭建川這副模樣。

  他想說什麼,卻只能發出難聽至極的聲音,斷斷續續,沒人知道他想表達什麼。

  「南兒。」渾濁的淚水順著蕭建川的臉流下來,「朕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蕭晏辭慵懶地坐在一旁欣賞父子情深的戲碼,沒打斷,唇邊揚起譏誚的弧度。

  「王爺。」一道聲音打斷了他。

  是朱柳。

  他們離開這麼長時間,朱柳已經穿戴整齊,走上前恭敬地行了個禮。

  蕭晏辭蹙眉,不因為別的,只是他在回憶跟蘇年年整理的名單,上面好像遺漏了這個人,沒有定論她的去留。

  「我的命是王爺給的,如果不是您,我早已死在骯髒不堪的窯子裡,如今反而當上貴人,享受了一年多榮華富貴。」

  蕭晏辭不知道她想做什麼,等著她的下文。

  蕭建川被吸引了注意力。

  「窯子?」一瞬間,蕭建川恍然大悟,「是你?是你把花柳病傳出來的!」

  因為這個病,他遭美人逃避,遭后妃嫌棄,世人恥笑。原以為是南國加害,沒想到也是蕭晏辭做的!

  他奈何不了蕭晏辭,卻能把怒氣撒在朱柳身上。

  蕭建川呼吸一沉,朝著朱柳就撲了過去,恨不得撕碎這個賤人的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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