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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隨從明知道他最在意什麼,若她安全,玉影不會是這樣的回答。
他抿抿唇:「她還活著嗎?」
玉影急了,跟玉竹對視一眼,二人一左一右架著蕭晏辭上馬,猛一拍馬屁股,馬疾馳而去。
良駒機敏認路,駕著蕭晏辭往來時的出城的小路上跑。
路上,他聽見了周圍百姓議論她的名字。
蕭晏辭馬術了得,聞言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硬是轉變方向,駕馬朝著百姓說的地方狂奔。
城門外,他一眼看見城樓上依偎著的二人。
蕭南,另一個不是蘇年年,而是蘇年年的庶妹。
二人言語極其難聽,不堪入耳。
他從沒想過,他一廂情願,擺了滿屋子的她的畫卷,居然有一天會被公之於眾,成為她被人詬病的負擔。
很快,他看見雪地中躺著的奄奄一息的女子。
心中鈍痛,他跌下馬,毫不猶豫地將她抱進懷裡,想要查看她傷了哪裡,不知是不是扯到了哪,她的表情愈發痛苦。
「你怎麼來了。」
她聲音微弱,說完驀地吐出一口鮮血。
鮮血映紅他的眼底,他顫抖著伸出手,拭去她唇邊的血跡:「為什麼……為什麼出賣我?為什麼是你?」
蘇年年無力地彎唇,想說什麼又閉上嘴,極小幅度地搖搖頭。
「就應該早些把你捆在我身邊,無論如何不讓你嫁給他。」
她不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他,片刻後失了最後一絲力氣。
懷中的人了無生息,蕭晏辭心中一片蒼涼。
城門上站滿了弓箭手,蕭南一聲令下,數支銳利的箭朝他破空而來。
他察覺了。
可懷裡少女安靜地睡去,他盯著,挪不開眼,也捨不得放手。
他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允許他帶她的屍身一起離開。
她的肉身被棄在此處,會被不長眼的箭矢刺中,千瘡百孔。
他走了,連她的屍身也得不到。
不行。
須臾間他就做了決定。
護著她。
他背對著城門,轉了個角度,用身體把她的肉身遮擋得嚴嚴實實。
萬箭穿心之痛,不及失去她的萬分之一。
……
意識驟然清明,帳內,蕭晏辭猛然睜開雙眼,大口喘息起來。
蘇年年蜷縮著依偎在他懷裡,長睫垂著,安安靜靜,美好得不像話。似乎察覺什麼,蹭著他胸膛往裡拱了拱。
蕭晏辭低頭凝著她,緊繃的身體鬆了幾分。
他深呼吸一口,重新閉上眼睛。可腦海中一切越來越清晰,再沒了睡意。
待懷中人睡得熟了,他起身,披了外衫,拉門走到院中。
「爺?」
蕭晏辭看了玉竹一眼,沒說話,往書房走。
玉竹默默跟上,往他身上加了大氅。
「奸細抓到了嗎?」蕭晏辭在長案前盤膝而坐,閉眼揉了揉眉心。
「爺,據屬下近期勘察,叛徒就在手下這群人里,是對晏王府和您都很熟悉的人。」玉竹打量著蕭晏辭的臉色,補充,「甚至對您的手段也熟悉,若不在您身邊跟個三五年,絕不可能對晏王府掌握到這個程度。」
玉竹能看出的東西,他自然也能看出來,但他怕這一世再受主觀情感的影響,導致他的判斷出現偏差。
三五年之久,自然不可能是蘇年年。
「繼續盯著。」蕭晏辭舒了口氣,這才睜開眼淡聲道。
幾個月前,他們暗害蕭南的行動被人泄露,雖然沒造成實際損失,叛徒卻像不知何時爆炸的炸藥,一日不揪出來,難以心安。
玉竹頷首,又問:「爺覺得是四皇子的人的可能性有多大?還是說……是六皇子那頭?」
「七成是前者。」蕭晏辭想了想道,「這段時間謹慎些,你多留意。」
在晏王府三五年往上的,雖然人數不多,卻幾乎都是他的心腹,拎出來任何一個,蕭晏辭都不相信他們會背叛自己。
玉竹應聲:「是。」
.
身邊一空,蘇年年很快就醒了。
身旁的位置已經涼了,蕭晏辭應該走了很久。
可是她記得,他今日不用上朝啊。
蘇年年揉揉眼睛,出屋尋人,被告知人在書房,她蹙蹙眉。
蕭晏辭醒後就沒再睡,眼下有淡淡的黛色,看見她,毫無波瀾的臉上勾出笑容。
蘇年年走近,直接張開手窩進他懷裡。
「抱抱。」
聲音溫軟,帶著剛睡醒的惺忪,蕭晏辭下意識收緊手臂,鳳眸垂下。
他不主動說話,蘇年年敏銳察覺,半是試探地說:「要是你還做噩夢的話,就把安神香重新燃起來吧。」
蕭晏辭常年做噩夢,屋子裡要點特製的安神香才能入睡,這症狀自從榻上多了蘇年年後,有明顯好轉。抱著她,他莫名安心些。
可倘若她成了噩夢的主角呢?
蕭晏辭騰出手,在她頭頂揉了下,扶住她的後頸,胯往前送了送,讓她感受自己晨間的蓬勃。
「年年,體力消耗盡了,自然睡得熟了。」
蘇年年:「……」
她真是多餘問啊。
衣衫散亂間,她忽然在想。
書房這樣的嚴肅的場合,被他這麼放肆地使用,他以後處理公務的時候,真的能做到心無旁騖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