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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早該想到的,無論他兒子是不是無辜的,罪魁禍首都是胡平凡而不是沈琥。

  他將自己沒能陪伴言敘成長的愧疚和自責,在對方死後,通通怪在沈琥身上。

  沈琥臉色煞白,不自覺的鬆開了手。

  王書癱坐在地,雙手抱著沈琥的腿,還在哭喊,不停說著對不起。

  第70章 【奶奶你追的文更新了】

  沈權自從被逮捕後一直保持沉默, 暫時被關押在單人間的看守所。

  沈光明期間有過來看他, 同他說起梁執的情況。

  「他受的傷不嚴重,你不用擔心。」

  沈權坐在簡陋的鐵床上,略長的劉海遮住眉眼, 多了一絲陰鬱氣息。

  他仰著臉,盯著光線照進來的鐵窗,像是完全沒有聽到沈光明的話, 眼裡也沒有沈光明這個人。

  身上藍色獄服,好似宣告了他此生的結局。

  前半生病服, 後半生獄服。

  沈光明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說這句話, 按理說梁執的傷是沈權造成的,他應該端起嚴肅的態度, 以警察身份去質疑, 審問。

  可是他做不到, 哪怕到現在, 他都覺得沈權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他內心深處,還是相信沈權是喜歡梁執的,眼神是不能騙人的。

  「嘭!」沈光明用力捶打了一下眼前的鐵柵欄, 「哥!你告訴我好不好,無論有什麼苦衷......」

  身後傳來腳步聲,與此同時沈權轉頭,在看見來者時,他漠然的表情有了變化,像是注入一絲活力。

  只有一絲, 稍縱即逝般。

  沈權終於對沈光明有所回應,但卻是這麼一句:「你走吧。」

  「哥?」沈光明想說什麼,身後的沈琥卻說了同樣的話。

  「你出去。」沈琥的臉色很難看,像是強作精神似的又繼續說,「去你母親那裡看看。」

  沈光明隱隱感覺有什麼很嚴重的事情發生了,可是他一無所知,沈琥常年給他帶來的威壓讓他生不出質疑的心思,只好轉身離開。

  只剩下兩人,僅隔著一道鐵柵欄,宛如兩個世界。

  「你恨我嗎?」沈琥和沈權對視了半晌,竟只能幹巴巴的問出這個問題。

  他在犯人面前,總是能一針見血捕捉到對方的弱點,以凌厲的言語,逼出對方的破綻。

  當王書跪在他面前,道明一切時,沈琥說不出的恍惚,覺得像是在夢中。

  可是在夢中,他都不曾會夢見這麼可笑的事情。

  ——爸爸,我沒病!

  ——爸爸,救救我!

  他看著沈權的臉,腦海里響起早已被他拋之腦後的求救聲,一聲聲,都像是尖銳的刀子刺在心窩上。

  他身側的手一直在發抖,此時要是有個恨他的犯人出現,他恐怕連拿槍的力氣都沒有了。

  沈權從床上下來,光著腳一步步走過來,他臉上帶著笑容,可望進他眼裡,又知道他並沒有在笑。

  沈琥突然痛苦極了,他捂著臉半蹲下來,死死咬著牙,他看懂了那笑容。

  胡平凡——也是那樣笑的。

  他拼了命的想抓胡平凡,甚至常常抱著極端的恨意去對付犯人。

  ——這個世界要是沒有你們,言敘那麼好的孩子怎麼會死?

  可結果是什麼,他自己的孩子,因為他的疏忽和不信任,成長為了另一個胡平凡。

  沈權見沈琥蹲下,臉上的笑容褪去,又恢復了本來的漠然。

  每個孩子出生時候都是一塊空白的畫板,第一道色彩,是家人給予的。

  我有家人嗎——沈權躺在消毒味的病床上,有時候會冒出這麼一個念頭。

  有嗎?

  有嗎?

  時間久了,那塊畫板就被擱置在一邊,布滿了灰塵,無人問津,甚至連主人也忘記了它的存在。

  「我從醫院出來後,就找機會去另一家權威醫院診斷,得出來的結果是我沒病。」沈權開始講述過去,不帶多餘的情緒起伏,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可光是這麼一句話,就能讓人想像他當時多震驚,崩潰,憤怒。

  沈琥抬起頭,沈權看懂了他的眼神,說:「我當時找過你,但是我還沒開口,你就用上了電擊。」

  「理由是老師反映我在校和其他同學不合群。」那是沈權出院後,第一次嘗到由沈父主導的痛苦。

  「對不起。」這是沈琥如今唯一能說的話。

  這三個字無法在沈權心裡留下絲毫痕跡,他像是沒聽到一樣,接著說:「當時我準備致命的藥,想著如何在實施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下殺死你。」

  沈權彎著唇:「你能活著,是因為我不想讓你痛快的死去。」

  「我花了很多心思和精力去查清楚一切,歸根究底,我是因為流著你的血,才承擔了這樣的命運。」沈權嘴角的弧度加深,如果讓他選一種死法,大概他會選擇把鮮血放幹這樣的死法。

  他為什麼會有沈琥這樣的父親?現在的他不會有這種不成熟的想法,但是當年的他時常會想,他是不是被神明懲罰了。

  王書想讓他殺死沈琥。

  胡平凡想把他培養成殺手。

  沈琥想讓他成為正常人。

  圍繞在身邊的惡念讓沈權常常在睡夢中無法喘息,像是隨時溺死在黑暗又冰冷的深海里。

  是恨和不甘化成了一條細繩,讓他伸手緊緊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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