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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蘭德原本沒打算插手,他正為自己今天錯失了一個逃跑的好機會而感到後悔,忽然看見阿綏把一罐凝膠往腿上倒,未等大腦反應,身體就先一步衝上前攥住了他的手腕:「這是塗在紗布上防水的!」

  這隻雄蟲是不是傻?!

  阿綏聞言一驚,連忙把藥罐收了回來,低頭嘀嘀咕咕道:「我還以為是消腫的。」

  白蘭德靜靜盯著他,淺藍色的眼眸閃過了一絲疑惑:「你不識字嗎?」

  阿綏:「……」

  阿綏雖然沒吭聲,但躲閃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白蘭德垂眸看向阿綏血淋淋的小腿,不知在想些什麼,最後傾身蹲下,一言不發地替他清理著傷口,動作熟練且利落,一看就是軍伍出身。

  阿綏莫名安靜了下來,他看見有一縷金髮從白蘭德耳畔滑落,猶豫一瞬,抬手替對方挽了上去。

  白蘭德察覺到阿綏的動作,頓了頓,他本能想偏頭躲過,但側臉酥酥麻麻一片癢,就連脖子也跟著僵硬了起來。

  白蘭德看了眼阿綏,見他臉上還有灰撲撲的灰痕,忍不住出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阿綏伸手在地上寫了三個字:「溫綏之,我叫溫綏之,你可以叫我阿綏。」

  白蘭德默默咀嚼著這個名字,只覺得姓氏十分怪異:「你為什麼要當星盜?不怕雌父和雄父傷心嗎?」

  還是說對方家裡祖傳當星盜?

  阿綏卻道:「我是孤兒,沒有……」

  他猶豫一瞬才吐出那兩個稍顯怪異的字眼:「沒有雌父和雄父。」

  白蘭德聞言靜默了下來,他心想自己是不是戳中了對方的傷心事,但阿綏卻抱著懷裡的劍補充道:「我有爺爺,等我找到三爺爺,我就不當星盜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提起身世的原因,面前少年的神情破天荒帶了幾分正經。他垂眸看向白蘭德手腕上被鐐銬鎖出的痕跡,然後伸手碰了碰,低低出聲:「你放心吧,我已經和岑風哥說好了,等找到機會就放你走。」

  白蘭德冷不丁出聲問道:「你難道不想要我的翅翼嗎?」

  阿綏聞言一愣,心想對啊,這個世界的人類好像都有翅膀,不過他只見過黑牙的翅膀,灰撲撲的一點也不好看:「你的翅膀很漂亮嗎?」

  白蘭德沉默。

  阿綏又好奇問道:「你的翅膀長什麼樣子,能不能給我看看?」

  白蘭德還是沉默。

  阿綏已經踩爆了白蘭德的兩個雷區,卻猶不自知,並且成功踩爆了第三個最大的雷區:「我喜歡亮晶晶的東西,你的翅膀也是亮晶晶的嗎?」

  白蘭德本來就沒打算給阿綏看翅膀,聞言就更不可能了。他面無表情關上藥箱,發出「咔嚓」一聲輕響,徑直去浴室洗澡了,徒留阿綏一個人坐在地上發愣。

  自己說錯什麼了嗎?

  阿綏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收拾了一下地面的狼藉,正準備把垃圾丟掉,忽然發現座椅下方有一條銀色的鎖鏈,拖出來一看,這才發現是之前鎖住白蘭德的那條鐐銬。

  阿綏呆了一瞬:「……」

  對方是什麼時候打開的?

  白蘭德洗完澡出來,就見那隻雄蟲坐在地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自己,手裡還拿著一條鐐銬。

  白蘭德見狀腳步一頓,隨即走上前把鐐銬從阿綏手裡抽了出來,面不改色道:「今天在戰場上的時候不小心炸開了。」

  他語罷咔嚓兩聲把鐐銬重新戴回了手腕上,甚至當著阿綏的面用力扯了扯,以此證明鎖鏈很牢固。

  阿綏只好假裝相信他蹩腳的理由,起身去浴室洗澡。白蘭德注意到阿綏手中的長劍,冷不丁出聲問道:「能不能把你的劍借我用一下?」

  阿綏聞言腳步一頓:「你要劍做什麼?」

  白蘭德垂眸,聽不出情緒的道:「削一下頭髮。」

  南部雌蟲天生愛漂亮,有留長髮的習慣。白蘭德以前在軍中本來是短髮的,但在主星養尊處優太久,不知不覺就留到了這麼長。這麼長的頭髮其實並不方便作戰,他想直接削掉。

  阿綏覺得有些可惜,他蹲下身摸了摸白蘭德金色的長髮:「你的頭髮這麼好看,為什麼要剪掉?」

  漂亮的東西應該保護起來才是。

  但白蘭德不喜歡這種帶來災禍的美麗,他甚至討厭有蟲誇讚他的翅翼、他的容貌、他身上一切的一切,因為那些誇讚的背後都藏著骯髒的欲望與掠奪。

  白蘭德輕描淡寫道:「太長了,麻煩。」

  阿綏環顧四周一圈:「不能用繩子紮起來嗎?」

  白蘭德聞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清俊的側臉在燈光下泛著白玉一樣的色澤,燈影交錯間,美得令人屏息:「這裡只有捆囚犯用的麻繩。」

  阿綏一想也是,星盜窩裡怎麼可能有扎頭髮用的東西。他不知想起什麼,忽然拿起自己手中的長劍,把尾端墜著的劍穗解了下來,慢慢拆成一根黑色繞著金絲的流蘇繩墜:「我用這個給你紮起來吧。」

  這個劍穗是阿綏的嬸娘編的,對方是佛閬村手藝最巧的媳婦,阿綏很喜歡這個劍穗,貼身帶了很多年。

  他語罷不等白蘭德反應,就輕輕伸手挽起了對方肩頭金色的長髮,梳攏成一個馬尾,然後用繩子一圈圈纏好,看起來相當漂亮。

  阿綏頗為不舍地摸了摸:「這根繩子是我嬸娘給我的,送給你吧,你的頭髮別剪了,好好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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