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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艾爾登知道,大首領還沒有徹底清醒過來,對方在清醒的情況下,從來不會提起那位閣下的名字,那三個字已經成為了法厄斯心中不可觸碰的禁忌。

  艾爾登忍著酸澀道:「首領,霍克他們已經去找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他語罷頓了頓,哽咽一瞬才繼續道:「我們很快就會把岑風閣下找回來的……」

  這句話卻像是一盆涼水,忽然把法厄斯澆清醒了過來。他聞言艱難轉動了一下幽綠色的眼眸,偏頭看向艾爾登,裡面早已不見當初的鋒芒,只有這幾年來所經歷的眾叛親離、一步步磨平的暗沉與死寂。

  法厄斯的胸膛虛弱起伏一瞬,他動了動鮮血斑駁的指尖,無聲說了一句話:「不許去找……」

  艾爾登一愣。

  法厄斯緩緩閉目:「他不會再回來了……」

  聲音嘶啞、破碎,像一柄斷成兩截的匕首,像腐朽生鏽的槍枝,再難恢復如初。

  那一刻艾爾登忽然很想問問法厄斯後悔了嗎,當初有沒有後悔一時心軟放走那隻雄蟲?可這句話太傷,他怎麼也問不出口,只能低頭掩去通紅的眼眶,跪在床邊懇求道:「請您好好活下去……請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北部歷任首領從沒有一個得到善終,因為只有最野心勃勃、最貪婪卑鄙的蟲才能坐上那個位置。他們或因掠奪死在戰場上,或因貪婪死於權謀中,蟲族二百年的漫長壽命對他們來說形同虛設。

  艾爾登不想法厄斯也步入那種結局。

  貧民窟出身的他曾一度渴望權力,但此刻他忽然意識到了權力也並非好事,法厄斯已經站在了北部最高的地方,所有臣民都要向他俯首,但對方卻一點也不開心。

  雖然法厄斯什麼都沒說,艾爾登卻總感覺對方很痛苦,每分、每秒,每一個風雪吹過的夜晚,都飽受折磨。

  法厄斯沒說話,他靜靜閉上眼,就像一具會呼吸的屍體,過了許久才終於出聲:「艾爾登,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把我埋在那個地方吧。」

  艾爾登知道法厄斯指的是哪裡,許岑風當初消失的那片密林,他哭紅著眼睛用力點頭:「我……我會聽從您的吩咐。」

  法厄斯依舊很傲,他語罷不知是不是為了挽回幾分面子,竭力抬起下巴,勾唇啞聲道:「那個地方也是戰場,一名戰士就該死在戰場上。」

  可艾爾登知道,法厄斯只是想離那隻雄蟲近一點。他久久跪在床邊,心中忽然感覺一陣無力,直到膝蓋都僵麻了,這才從床邊搖搖晃晃起身。

  北部要完蛋了,艾爾登渾渾噩噩想到。

  這樣一個充斥著背叛與陰謀的地方,果然沒辦法永遠延續下去。假如有一天大首領真的死在戰場上,同族的王蟲里已經沒有誰能挑起這個重擔了,等待著的將是西部的吞併,北部的覆滅。

  此刻艾爾登甚至想去信奉蟲神,拜一拜那個傳說中將他們放逐的神明,求他給北部賜下一場救贖。

  法厄斯因為精神力損耗太過,已經疲累得昏睡了過去,艾爾登見狀靜悄悄退出房間,他正準備打電話重新叫一名醫生過來看看情況,卻忽然聽見樓下響起了一陣門鈴聲。

  「叮咚!」

  「叮咚!」

  清脆的門鈴聲在空曠的客廳里迴蕩,難免有些怪異。霍克他們剛剛離開沒多久,按理說應該沒這麼快回來才對。

  艾爾登腳步一頓,只好下樓開門。他原以為是花園負責掃雪的奴僕,然而當他看清門外站著的身影時,大腦卻一片空白,瞳孔驟然收縮,艱難吐出了兩個字:

  「閣……下?」

  門外靜靜站著一名身形清瘦的男子,膚色白皙如玉,髮絲和眼眸卻是黑夜般神秘的墨色,他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就像一尊精緻的雕像。

  這名男子的肩頭滿是落雪,髮絲也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霜色,身上衣服單薄,就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千里跋涉而來,走過了數不清的年月,歷經四季變換,最後才抵達這個荒蕪的北地。

  「呼……」

  風聲從耳畔呼嘯而過。

  寒風席捲起漫天的雪花,順著敞開的大門吹進屋內,於是整個客廳都落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細雪,但還沒來得及落地就消融在了暖氣中。

  那名男子見狀往屋內走了一步,睫毛上落了一層雪,他環視四周一圈,最後低聲問道:

  「請問……法厄斯在嗎?」

  據說下雪的時候,會有故人從遠方歸來……

  第124章 if番外之故人

  再次回到這個地方,一切都還是當初熟悉的樣子。

  許岑風走上二樓,緩緩推開房門,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還沒來得及散去,陽台厚重的窗簾拉起了一小半,陽光便從餘下的縫隙中爭先恐後鑽出,在床尾打落了一道斜斜的光柱,剩下的角落則被陰影貪婪吞噬。

  法厄斯已經陷入了昏睡,他血肉模糊的手腕從床邊一側靜靜垂落,鮮血早已乾涸,凝成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痂。

  北部雌蟲向來強悍,他卻虛弱得仿佛一陣風吹就會消弭於無形,與記憶中桀驁帶刺的模樣天差地別。

  許岑風見狀不由得怔住了。他仿佛是怕驚擾了什麼,放輕腳步走到床邊,緩緩蹲下身形注視著法厄斯瘦削的面龐,然後握住了對方那隻受傷的手。

  觸感冰涼,甚至因為常年握槍摸起來有些粗糙,帶著腥甜的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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