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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宴忽然發現自己不喜歡別離這種字眼。

  他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卷針包,起身走到行李箱旁邊,直接將針包丟了進去:「把這個帶上。」

  伽因不明所以看向他:「帶這個做什麼?」

  韓宴道:「自己每天學著扎。」

  伽因後知後覺意識到韓宴指的是扎腿,他雖然不明白雄蟲為什麼對這件事如此執著,但聞言還是認真把針包收好,塞進了行李箱夾層。

  韓宴見狀不免又有些想笑,他一直等著伽因問自己,這些針該怎麼扎,沒想到對方什麼也不問,直接把東西收了進去,伽因該不會以為這些針只要扎進腿里就足夠了吧?

  韓宴思及此處,垂眸看向伽因問道:「你知道該怎麼扎嗎?」

  伽因遲疑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知道。」

  韓宴自然不信他的話:「過來,我教你。」

  韓宴從抽屜里拿了一支防水紅筆,然後在床邊落座,伽因見狀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低頭脫掉軍褲,然後在一片暖黃的光暈中悄悄上床爬進了韓宴懷裡。

  韓宴忽略掉伽因右腿上那條猙獰的疤痕,順著雌蟲清瘦的腳踝緩緩往上摩挲,用紅筆在上面輕劃,標記出了針灸時的重要穴位。

  冰涼的筆尖划過皮膚,帶來一陣癢意,伽因沒忍住縮了縮,結果被韓宴按住,耳畔響起了對方低沉的聲音:「別亂動。」

  伽因又安靜了下來:「雄主,您在給我治腿嗎?」

  韓宴卻道:「沒有。」

  他沒有把握治好,所以不必給伽因那種希望,也不想解釋什麼。

  這種紅筆的油墨很特殊,通常用來簽署公函,遇水也不會消失。韓宴在伽因腿上標記完穴位,卻又覺得那些紅點有些不太明顯,最後筆尖輕劃,在上面描出了幾朵淡淡的花。

  伽因的皮膚終年都帶著一種蒼白,腿也是如此,紅色的筆墨襯著白淨的皮膚,莫名有一種妖冶感,連帶著那條猙獰的傷疤仿佛也成了蜿蜒而上的枝條。

  韓宴用筆尖點了點花蕊中間的位置:「用針扎這裡,力道和平時一樣。」

  伽因是軍雌,掌控力道這一方面並不遜色於韓宴,聞言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雄主。」

  韓宴見伽因身形顫抖,就知道這隻敏感的雌蟲一定又被撩撥到了癢處。他指尖輕劃,靈活撥開了伽因的衣領,掌心停留在對方胸膛處,然後不動了。

  隔著溫熱的皮膚,裡面是一顆正在劇烈跳動的心臟。

  砰、砰、砰——

  韓宴記得伽因說過,這顆心歸自己了。他扣住雌蟲的掌心,然後用筆在對方掌心慢慢寫下了兩個字——

  韓宴。

  韓宴上輩子剛出生沒多久就被父母扔到了村口,襁褓裡面就繡著這兩個字,後來被太爺爺收養的時候,就從了這個名,多年來一直沒有改過。

  他有許多東西都已經消失在了那場車禍里,無論是身軀還是財富,唯有姓名,這是他唯一從地球帶來的東西。

  蟲族的文字與地球相似卻又不同。

  伽因盯著手心裡的這兩個字,總覺得有些眼熟,偏又認不出,疑惑問道:「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韓宴卻道:「回來再告訴你。」

  伽因只好作罷,他見韓宴已經寫完了該寫的,畫完了該畫的,忍著羞恥面對面坐在雄蟲懷裡,然後緩緩解開身上的衣服,在韓宴耳畔低聲說了一句話:「雄主,請您享用……」

  這是薩利蘭法每隻雌蟲求歡時都會說的話。

  韓宴其實沒打算做,畢竟雌蟲明天就要執行任務了,意味不明問道:「你想要?」

  伽因卻道:「就一次,好嗎?」

  他實在想像不到還有哪一種方式能和雄蟲更親密了。

  韓宴覺得一次尚可,於是並沒有拒絕,抬手摘下眼鏡,順從了伽因的意思,畢竟他們將有一段為期不短的分離。

  韓宴這次很溫柔。

  伽因甚至有閒心想別的事,他想起自己今天走到飛行器旁邊,看見巴佩親王面色陰沉地坐在裡面,記憶中這個堂叔總是笑意盈盈,冷靜而又穩重,罕少出現如此神態。

  不,不是罕少,而是一次也沒有。

  伽因隔著窗戶俯身,叫了他一聲:「堂叔。」

  巴佩親王顯然沒想到伽因會出現在這裡,明顯愣了一瞬:「伽因,你怎麼在這裡?」

  伽因卻答非所問:「喬尼在裡面相親。」

  巴佩親王聞言臉色一僵,甚至連扯出一抹假笑都做不到。

  伽因見狀微微偏頭,他覺得真有意思,貢赫德拉家族的雌蟲一個接一個地栽了,先是尤斯圖,然後是自己,現在又輪到了這位堂叔。

  伽因勾唇笑了笑,低聲說了一句話:「您似乎忘了先祖的教導。」

  薩利蘭法流傳著這樣一段話:

  貢赫德拉家族的血脈生來就應尊貴無匹,勇士替他們征戰四方,政客替他們出謀劃策,商賈將金銀財寶堆砌王座之下,世間一切都唾手可得。

  他們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他們想要的也一定會得到,

  去爭搶,去掠奪,去占有,

  這是蟲神的恩賜。

  這位王叔歷經皇室爭奪傾軋,且在生意場上遊走多年,手腕一向了得,這個時候怎麼反倒站在原地不爭不搶起來?

  巴佩親王讀懂了伽因的意思,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後什麼都沒說,面色沉凝地駕駛飛行器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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