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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好像吃胖了些。」沈訴訴小聲嘟噥。
「倒也不重。」顧長傾道。
沈訴訴一聽,秀眉微蹙,臉又紅了:「你……你這說的什麼話。」
她將小姑娘手裡的新衣裳扯過,鑽進更衣間裡,支支吾吾道:「你自己去挑些衣服,和我一道出來,還是要穿得好看些。」
沈訴訴喜歡把自己身邊的一切都打扮得漂漂亮亮,一直跟著她的小滿穿得比別家小姐還更精緻。
這個時候,小滿已經領著重九來到這條街外。
在囚車之前,重兵把守,小滿跟著沈訴訴久了,狐假虎威習慣了,沒感覺到此事有多麼重要。
她亮出沈府令牌,直接出手攔住了押送重犯的囚車隊伍。
被關在囚車裡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長洲縣的百姓在沈嚴的治理下,還算是有素質,沒往這位
「造反奸人」身上丟些什麼爛菜葉。
街道旁的罵聲依舊不斷,小滿皺起了眉,鼓起勇氣傳達沈訴訴的命令。
「我家小姐讓你們囚車往別的方向去,莫要攪擾她的清淨。」小滿道。
押送囚車的軍官笑了:「這是誰家的婢女,你知道這囚車裡關押的是誰,又因何要遊街示眾嗎?」
小滿道:「不知,但請你們讓開。」
「沈府的婢女,你家老爺沒教你做事嗎?還是這長洲縣令已經自大到這個地步,敢違背朝廷命令了?」
小滿一聽,察覺到事情不對,皺眉問道:「你們是什麼意思?」
「此事,就算是你們府中的沈大人過來都做不了主,小小婢女,見識短淺,快快讓開。」
為首的軍官剛說完,身後的隨從便朝他耳語幾句。
「前幾日,我在沈府看到薛大人了,大人,這沈嚴官職低,但他生了個好女兒,聖上對她刮目相看,數次派禮官前來召選,這次連薛大人都派出來了。」
「聖上對她倒是好耐心,竟未逼迫她,也不知這沈家小姐有何特別之處。」
「薛大人說沈家小姐確實身有怪病,受不得驚嚇,大人,要不還是按這婢女的意思,先避開算了。」
「若是沈家小姐出了三長兩短,聖上怪罪下來怎麼辦。」
軍官思忖片刻,勒了馬,居高臨下瞥了小滿與重九一眼。
「轉回去。」他命令道。
囚車隊伍調轉方向,避開了沈訴訴所在的這條街。
整個江南,差不多都將她當成即將入宮的人選了,如非必要,確實無人再敢得罪她。
——
更衣間裡燃著清雅的檀香,沈訴訴低眸,將胸前的系帶纏上。
小滿不在,她自己穿衣服都笨手笨腳。
一想到入宮之事,她就有些發愁。
新帝剛即位不久,正是爭取民心之時,所以明面上他做不出將民間女子強行召選入宮之事,以免落下荒淫無道、貪圖享樂之名。
只是這次薛宸前來,她必須要做出個選擇。
不入宮,她就只能出家或是嫁人。
出家是不可能出家的,寺里的齋飯寡淡無味,她吃不了幾日。
嫁人麼……
沈訴訴一提起這個就來氣,她因為這件事出了個大醜。
她氣鼓鼓地將自己的外袍披上,將鬢邊的流蘇扶正。
沈訴訴推開門,便看到顧長傾已將衣服換好了。
他穿的是熟悉的窄袖短裝,看起來就很能打。
沈訴訴滿意了,她瞥了一眼顧長傾,朝他點點頭。
外面的嘈雜聲差不多消失了,這整條街都安靜,鎮上的百姓都追著囚車看熱鬧去了。
沈訴訴正待尋到小滿,卻見那鋪子外走進一個熟悉的人影。
「受不了,外面街上怎麼哪裡都能看到囚車,晦氣死了,沈大人到底在幹嘛?」
走進鋪子裡的人翻了個白眼,將臂間挽著的披帛一甩。
她回頭對自己侍女說道:「還是這裡安靜,沒囚車過來,我先進去挑兩件衣服躲躲。」
那年輕女子一走進來,就與沈訴訴打了個照面。
沈訴訴盯著她,也扭過頭翻了個白眼。
這年輕姑娘名喚宋擇璟,跟她有仇。
起源大概就是這布莊新到了一匹新的布,她喜歡,先訂了。
結果這宋家姑娘湊不要臉,自己也想要,花了十倍價格把這匹布截了下來。
她家裡是江南一帶有名的富商,有錢得很,花起錢來眼睛都不帶眨的。
當然,那件事把沈訴訴氣得又去尋了一批上貢的珍稀料子,穿了新衣裳,在宋擇璟面前晃了很久。
宋擇璟牙尖嘴利,一說話就能說到沈訴訴的痛處。
「喲,這不是未來的皇后娘娘嗎?」宋擇璟走了過來,將沈訴訴胸前系歪的襦裙結子扶正,低頭嬌聲笑道,「怎麼現在連侍女都不在了。」
「廢話,不然你以為這條街為啥那麼清淨?」沈訴訴身子一晃,躲開她。
她跳到顧長傾身後,警惕看著宋擇璟,撇了撇嘴說道:「別說什麼皇后娘娘,這位置我可當不起。」
「哎呀哎呀,你不會真的要拒絕聖上派來的禮官吧?」宋擇璟掩唇,故作驚訝道。
「我入不入宮,與你何干?」沈訴訴挑眉道。
「你入了宮,江南就少了一個和我作對的人呀。」宋擇璟直言說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