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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傾拿起金匣,入手沉甸甸,內里有物件碰撞的聲響,想來裝了不止一件東西。
沈嚴將顧長傾身上的那枚虎符與他自己的身份令牌都裝入金匣中。
只是,現在的顧長傾不知該如何打開它。
打開金匣的數字也很簡單,就是顧家滅門的那一日。
只要顧長傾恢復記憶,他自然能取出金匣里的東西。
沈嚴此舉,就有些奇妙了。
誰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沈訴訴自己也不知道。
她見顧長傾手中的金匣精巧可愛,還以為這是他自己的隨身物品。
沈訴訴若有疑問,當場就要知道答案。
她抬高了下頜,問顧長傾道:「顧什麼,你這金匣里裝了什麼?」
「不知。」顧長傾的眉頭微皺。
他沒想到,拿到自己的私人物品之後,還是沒能想起一絲一毫的記憶。
「這金匣需要特定數字才能打開,你的生辰……或是別的什麼重要日子還記得嗎?」
沈訴訴也對金匣里的東西好奇,便給顧長傾出謀劃策。
顧長傾搖頭,他將金匣裝入木盒之中,合上了蓋子。
「大小姐,等我想起來吧。」他從容說道。
顧長傾說話時,語速得宜,嗓音亦是低沉好聽,眸間目光雖凌厲冰冷,卻並無戾氣。
若不是族中出了意外,他歸京之後,定是各家貴女芳心暗許的翩翩少年郎。
沈訴訴就算脾氣再差,撞上這樣的人,也沒了脾氣。
她抱著懷裡的暖爐,起身對小滿交代道。
「明日讓府里管事的給他多準備幾套衣服,好看點的,莫要丟了我的面子。」
「過幾日我要出門,你隨我去,保護我。」沈訴訴對顧長傾道。
「好。」顧長傾盯著她的眼睛,點了點頭。
他就這麼被沈訴訴留了下來,沒拿任何報酬就當了她的貼身侍衛。
畢竟,這確實是救命之恩。
他們在屋中說話的時候,外面又下了小雨,小滿取來了紙傘。
沈訴訴兩手提著自己的裙子,月白的繡鞋點在雨後濕潤的青石板上,她的步履輕盈。
看到顧什麼醒來後真失憶了,她有些幸災樂禍,心情好了一點。
走出偏院之後,沈訴訴只顧著低頭看地上綻開的一朵朵雨花,沒注意前邊的人。
小滿給她撐著傘,見到花木掩映的青石小路的盡頭站著一人。
此人身著一襲紅色官袍,想來品級不低,身材高大,氣宇軒昂,狹長的雙目深邃,情緒難測。
他單手撐著傘,只靜靜看著沈訴訴。
小滿拽了一下沈訴訴的衣袖:「小姐,前面有個當官的在等你。」
沈訴訴其實早就聽到了,但她想假裝不知道。
她提著襦裙抬眸,與小路盡頭的那人對視一眼,眸中露出驚訝情緒,
她在夢中見過此人模樣,此人名為薛宸,是宦官,是伺候新帝的內侍監大人,官職極高。
他來時,應當沒有告知沈嚴身份,不然沈嚴定然會大張旗鼓接待,不敢怠慢。
沈訴訴在夢中知道此人是個純純的假太監,但夢終歸只是夢,到底是不是,她也不好探究。
是的,沈訴訴做了那樣重要的夢,關注的重點都是這樣無聊的事。
沈訴訴提著裙子,鞋面沾了些雨,她很小就來江南了,後來也沒遇到什麼必須要她行禮的人。
但以薛宸的身份,她應當對他屈膝行禮才是。
沈訴訴不想,就直愣愣地站著。
她挑眉,就當不知薛宸身份,挺直了脊背,脆聲問道:「大人,你就是京城裡派來的禮官?」
「正是。」薛宸躬身,竟朝沈訴訴行了個禮。
「沈小姐江南第一美人的名聲傳到了京里,今日得見,果然不負這名聲。」
沈訴訴記得,在夢裡的自己在新帝第一次派來禮官的時候,就屁顛屁顛地去了皇宮。
她愛享樂,那時候覺得可以去宮裡享受榮華富貴。
但她沒想到,新帝一次召選不成,竟然三番五次派禮官前來。
沈訴訴對新帝派來的人沒什麼好臉色。
她想,他牛什麼牛,再過幾年,就有人把你從皇帝位置上踹下來了。
她瞥了一眼薛宸道:「所以呢?」
「沈小姐,您當真不知聖上的意思?」薛宸直起身子,眯起眼問道。
「我才多大啊,年輕男子都沒見過幾個,我怎麼知道聖上的意思?」沈訴訴這話倒是肺腑之言。
她長得也不醜,都怪那皇帝,現在江南的年輕男子都不敢看她了。
「沈小姐此言當真可愛。」薛宸笑,「聖上傾慕你,因此派我前來,帶你入宮中。」
「只是前幾次來,你都去禮佛了,未能與沈小姐相見,當真可惜。」薛宸輕嘆一口氣道。
「哦,我最近正在彌提寺諮詢出家為尼的相關事宜。」沈訴訴一路往前走去。
她直接與薛宸擦肩而過,一點兒禮數也不講。
「沈小姐這是什麼意思?連聖上的意思你也要違背嗎?」薛宸叫住了沈訴訴。
「就算是聖上,也沒有強搶民女的道理吧?」沈訴訴回身,叉腰說道。
她為了不進宮,乾脆開始信口胡謅:「我心有所屬,聖上莫非要棒打鴛鴦?」<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