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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閔疏不太願意,但想起畢竟是同場考生,只能冷著一張臉跟著去了遠東樓。

  范材家裡有些小錢,因此這頓飯點的菜都是硬菜,一頓飯花了不少銀子。閔疏付了飯錢,跟著小二上了花舟,往遠東樓的水榭去。

  閔疏三年前在遠東樓吃過幾次飯,他還記得在這裡把文沉踹下了水,現在想起來才恍如隔日。

  范材見閔疏來了,萬分抱歉把人帶進包廂里,拉開椅子請他坐下,說:「實在對不住,我錢袋子在路上被摸了,耽擱了閔兄溫習。」

  閔疏正要說話,隔壁卻傳來一個男人的的聲音:「我說夏拓文,你定的個什麼席面,怎麼坐到這兒來了?你夏國公府是不是沒錢了,還是說遠東樓掌柜不給你面子,這廂房又小又擠,能不能叫人換一個!」

  閔疏低著頭,沒人看見他的表情,黎豐還沒回過神來,大聲道:「閔——」

  閔疏突然抬手捂住他的嘴,把他剩下的話都堵住,黎豐掙紮起來,閔疏下巴對著隔壁抬了抬,示意道:「別說話。」

  眾人聽見那句夏國公府,心道還真遇上大人了,還是夏小侯爺這麼個公子爺,一時間都安靜下來。

  那頭又說:「馬上要開會試了,京城全是各地學子,遠東樓早就被訂滿了,就咱們兩個相熟的吃飯,你還要多寬敞的位置?我的面子不好使,你北鎮撫司的面子好使嘛,出去說一聲鎮撫使褚大人蒞臨,你直接到宮裡吃皇宴去唄!」

  竟然是褚輝和夏拓文。閔疏鬆開手,黎豐立刻小聲說:「是錦衣衛,是錦衣衛!」

  「咱們又沒犯事……算了,還是縮著吧,錦衣衛可是殺人不眨眼,等他們走了咱們再走嗎?」

  眾人都下意識看向閔疏,閔疏壓低聲音說:「大家都吃完了?吃完了就回去吧,不必擔心衝撞貴人,這是天子腳下,書生的命值錢得很。」

  眾人下意識都聽他的,挨個散了。范材等著閔疏一起走,閔疏卻擺手:「你先走,我想坐會兒。」

  閔疏和夏拓文不過是點頭之交,與褚輝更是談不上相熟。

  可此刻閔疏坐在與他們一牆之隔的地方,竟也有了些他鄉之客的悲涼。算起來,已經有三年沒有回來過了。

  閔疏閉眼仰頭靠在牆上,窗外的月光柔和皎潔,他回想起三年前那場大火,他的母親如飛蛾一樣燃燒。他不知道母親的屍首有沒有被好好安葬,不知道母親的怨屈有沒有被人聽見,更不知道……更不知道舊人何恙。

  閔疏指尖發麻,靜靜聽著隔壁的交談聲。

  遠東樓不是談事情的地方,他們說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閔疏停了片刻,也起身走了。

  第76章 少師

  新開恩科,會試要連考三天。

  這三天裡閔疏滴水未進,他在狹小寒冷的石頭隔間裡提筆寫字,他實在是冷得慌,寫片刻就要停下來緩緩。

  這些卷子收上去之後,會先由專人謄抄統一字跡,接著會由主考官共同評閱,選出優良的卷子後給內閣學士們過目,最後才會呈遞皇上。

  當今皇上年輕,即便是要御筆欽點,其實也要過問內閣的意思。

  當年東宮還有個首輔茂廣林,可茂廣林退居之後,少有人能一眼論斷策論的優良。要選出會元,得幾方權衡,當堂論辯。

  春闈放榜定在了四月初,貢院門口人頭攢動,權貴子弟們能夠通過家中人脈提前得知成績,找不到門路的學生就只能蹲守放榜。

  閔疏不著急,他知道自己的一定不會落榜。今年會試的題目實在太熟悉,他猜測題目一定是嚴瑞擬定,或者也有其他人的手筆。題目要點不多,聯繫起來後全是暗指土地稅收法。

  朝廷選拔人才,不外乎是根據時政對官員的要求,譬如往年匈鐸來犯,會試就會考一些戶部兵部的提案。因此閔疏敏銳地察覺出一些不同尋常來。

  這幾年他都沒有聽說梁長寧啟用潘振玉,或許是把潘振玉捏在手裡等著時機到來,也可能是有別的顧慮。不過閔疏倒是知道李開源最後被抄了家,國庫豐盈起來,補發了拖欠多年的軍餉。

  等到了午後貢院門口人都散了,才有捷報陸陸續續送出去。

  范材上了榜,歡喜得失了智,沖回客棧里抱著閔疏喊:「上了!閔兄!我考上了!你也是!你是會元!」

  他的名次雖然靠後,但也能謀個一官半職叫他父母臉上有光。閔疏高中榜首,那才是光宗耀祖。

  又過了幾天,翰林院裡頭再考了一次,范材被選去做了監生,外放去督修水利。

  只有閔疏的調令遲遲沒有下來。

  嚴瑞已經在內閣書房裡談了幾輪,今年春闈的流程一切從簡,不必殿試。考生名單核對無誤後,就由吏部任為翰林院編修或修撰。

  進了翰林院以後就有機會入直內閣。這是當初茂廣林給閔疏指的路。

  內閣里有些老頭,議事都要燒炭,否則難捱。幾人對坐,宮女行雲流水地沏茶,沒人端杯子喝,都等著嚴瑞開口。

  嚴瑞嘆口氣,說:「這名單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也就那麼些人,要是實在不好安排,不如全塞到翰林院去,慢慢再挑嘛。」

  周枕和顏悅色道:「慢慢挑又是怎麼個挑法?」

  嚴瑞手指摩挲著名冊,翻開一看,又看到角落裡兩個熟悉的字。他手指一頓,說:「這個叫閔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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