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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畫扇與誰私通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如果生下兒子,就是混淆了皇室血脈。文畫扇在亂局中選了條找死的路,那梁長寧就要讓她走得更遠,要讓她把文沉也帶上這條路。

  這是絕妙的機會,梁長寧甚至在琢磨著要把梁長風一起拉上路。

  是夜,梁長寧穿了身青色長袍,帶著閔疏拜訪了陳聰的院子。

  潘振玉正蹲在水池邊抓魚,見了二人立刻就站起來,喊:「王爺。」

  梁長寧抬手叫他免禮,閔疏在後面跟他點頭算是見過。

  潘振玉說:「我們正準備用晚膳呢,這位是……」

  陳聰與閔疏幾次見面時,他都不在。他聽張儉提起過閔疏,只知道他是門客,不知他的樣貌。今日閔疏穿了身淺色長袍,看起來倒像個清冷自持的矜貴公子,潘振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閔疏已經低眉俯身行禮說:「在下閔疏,長寧門客。耳聞潘大人已久,今日有幸一見。」

  潘振玉沒想到閔疏知道他,他把人拉起來,大笑感嘆道:「難得還有人記得我……往事如煙,咱們既都認王爺當主子,不必說這些恭維話!」

  潘振玉迎著二人進了裡屋廂房,又把昏暗的油燈點上,陳聰自己推著輪椅出來,見二人來,又坐著行了個禮。

  屋裡一時安靜下來,廂房的門又開了,是宋修文攏著大氅進來。

  潘振玉貼在陳聰身旁坐下,說:「我聽張儉提過閔大人,先生才智過人,我替望山多謝你。」

  宋修文解開自己的大氅,露出裡頭一摞厚厚的卷宗,他站在門邊抖落身上的露水,今夜外頭露大,估摸著明日要起霧。

  閔疏目光不著痕跡地從潘振玉身上掃過,又落到陳聰蓋著毛毯的膝蓋上,說:「潘大人不必謝我,我救先生,是為著私慾。」

  他和梁長寧靠得近,梁長寧伸手攬了下他,於是他沉默片刻,又說:「我讀過潘大人的策論,《地安疏》是絕妙革新之法,雖然土地改革年年都有人提,潘大人退朝後,近十年裡,再也沒有能夠如此一刀見血的文章見世。」

  潘振玉自哂一聲,也沉默了片刻,才說:「七年前,我和陳望山一同入京趕考。陳望山那時候還不會跑馬,我就教他。放榜那天,他高居榜首,我的名字就在下頭和他挨著。春風得意馬蹄疾啊……後來入朝為官,我與他同做了幾日監生,先帝賢良,曾委婉勸告不可急功近利。可那時我太年少,又一心想要拔除稅收弊端。我寫了《地安疏》,這是我一生中最得意的時候,後來在塞北多年,每每想起,又覺得那其實是我不該做的事。」

  「是我連累了陳望山,我後來聽說他為了救我去攔茂廣林的車,生生磕壞了額頭,還留了疤。」

  陳聰摩挲著自己的殘肢,說:「今日不論往事,只論來日。」

  閔疏不知道這些舊事,他只隱約聽過茂廣林的名字,知道他做過內閣首輔。茂廣林辭官那日,文沉曾召見過閔疏。閔疏那時候還小,但也逐漸開始學習分析朝中局勢。

  文沉評價茂廣林,說他是「十年帝師出兩代帝王」。

  「只可惜茂廣林是直臣,要拉攏他實在太難,他一心在君在民,權勢錢財於他而言都是雲煙,這樣的人是君子之劍,得不到,也不能讓他人得到。」

  茂廣林已經老了,他活不過百年,他在朝時殫精竭慮,心憂成患,幾次與先帝議事時咳血,太醫說這是積勞成疾。

  所以文沉甚至沒有暗中對他下手,閔疏問過文沉,「父親,您從前不是教我,一旦下手就要有萬全之策,不可給敵人留活路嗎?」

  閔疏覺得殺茂廣林實在太容易,這樣一個垂垂老矣的病軀之體,冬日裡潑一盆冷水就能抹除。

  文沉笑起來,說:「將死之人,不必浪費刀了。」

  閔疏垂下眼帘,再抬起來時,宋修文已經坐在了他的對面,他帶了危移一案的卷宗來。

  小半年前宋修文還是寧郡的一個太守,梁長寧把他提上來放在大理寺,他也知恩圖報,做事逐漸有了樣子。

  他站起來行禮,把案卷攤開,說:「危移案陷入了僵局,王跡驗了屍,確確實實是死於刀劍,龍脊山發現了掉落的繡春刀,但傷口卻不是繡春刀的痕跡,因此應三川絕口不認他那夜見過危移。危浪平上奏要親自審問應三川,刑部當堂駁回了他的奏請,連皇上也沒應允。」

  梁長寧說:「繡春刀是錦衣衛的佩刀,應三川在北鎮撫司任職,調的人也都是西大營的兵,怎麼跟繡春刀扯上關係的?」

  「因為那日封山查人的官兵里混了錦衣衛進去,說是聖上的旨意,只是錦衣衛直屬御前,誰也不敢過問內里詳情。」宋修文說,「我猜,是皇上在替應三川善後,只是不知應三川在替皇上辦什麼事情,竟然做出這麼大陣仗,還能叫皇上偏頗。」

  閔疏和梁長寧自然知道他在做什麼事,他在替梁長風搶劫危移手裡的私鹽。算算日子,黑來硯應該已經將這批鹽運到了暨南,再過幾日,就能混在暨南來往的糧商隊中流往塞北。

  陳聰翻開卷宗,細細查看上頭各人的供詞,翻了兩遍才遞給潘振玉,問:「應三川涉案,他如今怎麼樣了?」

  「摘了腰牌,扣在宮裡呢。」宋修文說:「要審他,得從宮裡提人。皇上雖然摘了他鎮撫使的腰牌,卻仍舊叫他在御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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