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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秋也曾提過一句,說她覺得閔疏和文畫扇關係匪淺,當時他還覺得暮秋大驚小怪,原來他還不如暮秋看得清楚!

  鄭思那個案子牽扯到三白瓜的時候,閔疏還說過他知道內情。他當時說什麼來著?他說三白瓜稀奇,但他嘗過一口。他是怎麼吃到京中貢品的?

  那些曾被他拋在腦後的細小疑問如今發酵膨大,終於被連在了一起。

  這些零零碎碎的畫面如同走馬燈一樣從他腦子裡閃過,最後定格在文畫扇嫁進來的那天,閔疏跟在穿著大紅嫁衣的文畫扇後頭,沉默地端著一壺合歡酒。

  他甚至還回想起文畫扇跪在安鸞殿來請求他處置閔疏的那一次。那天他站在廊下看著文畫扇的側臉,還曾經在心裡感嘆過一句,說覺得他們倆眉眼相似。

  他那時還像個傻子似地為他們眉眼的相似找好了理由,如今回首再看,樁樁件件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梁長寧舌尖抵住上顎,思忖另一個問題——那麼閔疏知道茂廣林也是自己的老師嗎?

  閔疏知道梁長寧的野心,知道他錯失的權柄,知道他的本性。他甚至清楚明白地知道梁長寧算是他的姐夫,知道他不可能避開梁長寧。

  可他知道梁長寧也是茂廣林的學生嗎?

  梁長寧下意識否定了這個猜測。

  茂廣林不會想到這一層,更不會多嘴告訴閔疏。換個角度,若是閔疏知道了這件事,他也決計不會再去見茂廣林。

  梁長寧真想立刻就把閔疏押進私牢里,親自質問他、拷打他、逼他說出那些他隱瞞在最深處的秘密。

  可他知道如今的閔疏是一隻狡猾又敏感的鹿。他若是這樣做了,那他或許就再也抓不到這隻鹿。

  即便他拷問了閔疏,閔疏又會承認嗎?

  他不會。

  梁長寧知道閔疏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會抓住一切可能活下去的機會。而這種求生欲之後才是他殘存的風骨,他不會承認他上了自己姐夫的床,他們不是同道中人,卻同床共枕又同床異夢,往後還會同室操戈。

  梁長寧曾經把閔疏押在私牢里極刑拷打,逼他簽下罪狀。後來他聽見閔疏那一句斬釘截鐵的忠心耿耿,才對他起了興趣壓到床上去。

  那時候梁長寧惡意地凌虐過閔梳,梁長寧或許給過閔疏一點情慾上的歡愉,可那些歡愉也不過是痛苦中的滄海一粟,終究無法和屈辱相抵消。

  梁長寧不是沒有心軟過。

  梁長寧以為閔疏不過是無主之物,他能夠在占有之後再來日彌補。

  梁長寧想起那日在私牢里問他叫什麼名字,他說:「閔亂思治的閔,百密一疏的疏。」

  自己當時回了句什麼來著?他好像說了這麼一句話:「閔亂思治沒看出來,百密一疏倒是真的。」

  如今想來,百密一疏的哪裡是閔疏,分明是他自己。

  閔疏喝完了湯,抬起頭來看了眼梁長寧,奇道:「王爺怎麼了?怎麼這樣看著我?」

  梁長寧目光晦澀,閔疏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看自己,但總歸不是好事。

  梁長寧把胸腔里那口壓抑的氣慢慢地吐出去,語氣如常道:「吃你的飯。」

  暮秋執筷布菜,說:「眼下年節要到了,年禮單子管家老張早就備下了,王妃那兒已經過目了,還要王爺得空了過目。」

  閔疏沒出聲,這是梁長寧王府上的家事,還輪不到他開口。

  梁長寧用筷子夾了最嫩的冬筍尖,說:「給文丞府上備了什麼?」

  王府送年禮不是隨意送,除了要好的親眷和宮裡的,就只有給各家的回禮。可今年不同,今年是文畫扇進王府的第一年,給文府的禮不能薄,只能厚。

  飯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暮秋不再伺候碗筷,收了手站在一旁,含笑說:「年禮單子上寫的是如意鴛鴦屏風十二扇,珍珠十八壺……」

  暮秋說著,叫人去取來了年禮單子,弓腰雙手遞給了梁長寧。

  「看看。」梁長寧看也不看,轉手遞給了閔疏,「文沉說到底也算你的主子,這份年禮合不合你心意?」

  「王爺才是我的主子。」閔疏語氣平淡,「我對王爺忠心耿耿,王爺心裡難道沒數?至於這份年禮單子麼……」

  閔疏垂下眼帘輕輕一掃,隨口道:「寒冬難挨,依我看,不如送些強健體魄,防範風寒的藥材吧,我記得……孔大夫之前說庫房裡堆了很多枳實?」

  枳實哪裡是治療風寒的?梁長寧掃了他一眼,見他神色無異,頷首准了。

  暮秋接過單子收好,又叫外頭守著的丫鬟進來收拾碗碟,跟著丫鬟一起退下去了。

  閔疏擦了嘴,用茶水漱口完,梁長寧才說:「今日出門了?」

  閔疏早知道他會問,他今日的行程是過了明路的,暮秋想必也早已告知了梁長寧。閔疏不怕梁長寧問,梁長寧不問閔疏才擔心呢,「去了趟西街,昨日那麼大的火,半邊天都紅了,我想著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去看看。」

  閔疏扣著手,坐得閒散慵懶,他一張臉在燭光下溫潤如玉,像是倒映在寒潭裡的一彎月,惹得人想去觸碰。

  「王爺可是問了我兩遍了,怎麼,不准我出門?」他輕聲說。

  梁長寧把他扯過來,吻住他的眉眼,笑著說:「不過是怕你冷病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養出點肉來,暮秋說你沒帶人出門,冬日裡小偷小摸的多,更遑論大理寺的逃犯還沒抓回來,你倒是膽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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