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若真是如此,梁長寧能在十五六歲就有這樣的格局和遠見,今日又怎麼會困於如今這小小險地?

  「那倒不是,」梁長寧說,「幸得恩師指點罷了。」

  這是閔疏第二次在他口中聽到他的老師了,他低頭默默記在心裡。

  外頭傳來暮鼓聲,閔疏回神,低聲道:「一更三點,宵禁了。」

  梁長寧對周鴻音說:「那今日先這樣罷,再晚恐怕就要惹人注意了,賑災路上有事密報,若真有民變,有機會就試試能不能收入麾下。」

  周鴻音微微頷首,掀開帘子下了車,步入夜幕之中。

  馬車慢慢駛回王府,天空飄起小雪,等在門口的僕人撐開傘,提了燈迎接二人。

  梁長寧下車走在前頭,半晌都沒見閔疏跟上來,不由回頭看去。

  閔疏立在雪裡,默然片刻,緩步上前靠近梁長寧,低聲道:「王爺,文容醉酒被我推下河,今晚又出了這檔子事,明日文沉怕是要過問。不如趁著文容還沒醒過來,咱們混點假話進去。」

  「你當文沉不知道這事?」梁長寧道:「西街回龍灣是什麼地方,一磚頭下去能砸死三個官,明里暗裡到處都是各家的探子,不用你說,他消息快得很。」

  閔疏道:「文容知道我從前是文沉的人,還把我當丞相府的奴才,今日認出我來,差點漏了陷,日後或許還有與他相見的機會,這次不解決,難免有下次。」

  梁長寧看了他少頃,微抬下巴:「去吧。」

  閔疏轉身就走,梁長寧又道:「等等。」

  細雪落在閔疏的烏黑的發上,顯得晶瑩剔透。

  梁長寧偏頭看了眼撐傘的僕人,道:「下雪了,穿上披風撐著傘去,來人。」

  後頭的丫鬟抖開臂彎里的紅色斗篷,替閔疏繫上了。

  閔疏遲疑道:「這顏色太顯眼,怕是……」

  「就是要顯眼。」梁長寧打量著他,滿意道:「要他認得出這斗篷,知道他這齣美人計有多成功才好。」

  杭州織造局進貢的料子,內務府的樣式,內里是雪狐的毛,外頭是正室才能用的鮮紅。若穿著這件斗篷去見文沉,那可真是軟巴掌往文畫扇臉上打了。

  閔疏垂眸,乖順道:「我明白了。」

  說罷,他接過侍從手裡的傘,獨自步入了雪夜中。

  張儉從梁長寧身後出來,壓低聲音道:「王爺,要不要跟著?」

  「不必。」梁長寧眼裡有微微寒意:「你去找找那個喬家庶子,今日遠東樓把閔疏當花舟妓子的那個,他應該還沒走遠。」

  他微微抬手,比了個乾脆的手勢,「做乾淨點。」

  張儉應聲,飛速下去了。

  他今日沒跟著梁長寧去遠東樓,還不知道這個喬家庶子是誰、長什麼樣子,反正王爺給的時限是今夜,他準備先找今日當值的暗衛兄弟問清楚,最好是能畫張畫像,免得他殺錯了人。

  大街上寂靜非常,只有打更人的銅鑼聲迴蕩。

  一道紅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走過,如同一隻步態輕盈的貓,除了腳印之外,幾乎看不到衣物拖行的痕跡,甚至連一絲聲音也沒有。

  細雪輕飄飄地下起來,天邊的明月籠罩在大霧裡,只漏下灰白的光。

  第21章 落水

  喬譽的馬車跑得太快,坐在車廂里幾乎要被顛得嘔吐出來。他今日本不想去遠東樓,最近京中事情太多,他爹再三叮囑在外不要惹是生非。

  喬譽想著今日遠東樓的宴能見著文容和一眾權貴,也好朝他們打聽打聽風向。

  沒曾想三杯酒下肚,文容先醉了個一塌糊塗。他旁敲側聽半天,什麼有用的都沒問出來。

  幸好後來又遇著了京府丞副使家的候保,他伏小做低陪了半天酒,候保才吐了兩句廢話。

  喬譽閉上眼睛,想起今日在遠東樓看到的那個容貌迤邐的少年,不知受了哪個勳爵的寵愛,竟敢出手傷了文容。

  更值得深思的是文容沒說完的那本句話——還想有名分?連姓都不配有的一個私……私什麼?

  私奴還是私寵?明明是長寧王的人,為什麼好色的文容卻好似了解並厭惡這樣一個有顏色的少年?

  喬譽疲憊地睜開眼,在黑暗中悶咳了一聲,斟酌著回家之後要如何跟他爹解釋候保的死。

  候保說話不過腦子,竟然敢對長寧王口出惡言,沒料到長寧王居然在京中隨身帶著暗衛,還搭錯筋一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

  喬譽的父親靠著文沉多年,做事猶猶豫豫,三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顛來倒去半輩子,只說得出:「丞相大人大權在握,跟著他才能吃肉。」這樣的話。

  今夜看來,怕是從前他們都錯了眼,這位手握重兵的長寧王,才是當朝最殺伐果斷的人!他今日敢殺官員之子,未必明日就不敢起兵造反。

  喬譽從遠東樓出來,顧不上跟著文容獻殷勤,他上了馬車就飛速往家趕。

  候保好說歹說也是一條命,今晚事情結不了,明日督察院勢必要彈劾,喬譽這麼多年伏小做低最善避害,他需得攔著他爹別摻和進去。不僅不能上奏疏,最好連言都不要發,只管裝聾作啞!

  馬夫高高揚鞭,車架上的玉石流蘇撞在一起,霹靂啪啦地響。街上靜悄悄的,只有打更人的鑼鼓迴蕩。

  喬譽眼皮突然跳起來,他心中有一種非常不好的直覺,這直覺來的十分迅速。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