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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閔疏看了眼梁長寧,見他默許,就上前一步,握著長弓將它提起來,直豎在面前。

  閔疏其實是不會射箭的,他連彈弓都沒打過。不過梁長寧要親自教他射箭,閔疏就順從地擺出一副認真的樣子。

  技多不壓身,沒準以後還能用得上呢。

  梁長寧站在閔疏後頭,他們貼得太緊,梁長寧的下巴剛好能擱在閔疏頭頂上。

  梁長寧不喜歡他這個身高,抱在懷裡都裝不滿,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養得好的話身高也許還能再往上躥一躥。

  梁長寧微微俯下身,臉貼在閔疏耳邊,呼出的白氣打在閔疏臉側,他盯著前頭的靶子,問:「從前射過箭沒有?」

  「不曾學過,」閔疏答道。

  「那就先從怎麼搭箭控弦開始學。」梁長寧抽出長尾箭矢,穩穩噹噹地按在弓弦上。「手要穩,眼睛往遠處看。」

  他幾乎是把閔疏摟在懷裡,手把手教他。

  閔疏聽著他的話,眯起眼睛盯著百步之外的草靶,極其認真地勾住弓弦。

  細雪落在他睫毛上,閔疏忍不住後退,梁長寧的胸膛擋住他後退的步伐,不容置喙地把他按在原地。

  梁長寧的手指插進閔疏的指縫裡,幾乎是和他十指相扣,他眯著眼睛,鎖定草靶,說:「箭既然已經在弦上,就別留退路。」

  梁長寧帶著閔疏鬆開手,弓弦回彈顫動,震盪起空氣中的細雪,箭矢上的蒼鷹尾羽劃開空氣,凌厲直射而出。

  ——唰!正中靶心!

  弓雖然在閔疏手裡握著,出力的卻是梁長寧。閔疏讓出功勞,偏頭睨他一眼笑道::「王爺好準頭。」

  梁長寧貼在他的側臉邊,不輕不重地握住他的腰:「挺直了,別朝後仰,拉弓乾脆些,免得白白浪費力氣。」

  身後的侍衛抽出新的箭矢,雙手奉在梁長寧面前。

  梁長寧看也不看他,還是盯著靶子,執箭搭弦:「閉上眼睛,感受風的方向。」

  風從面前吹來,把他耳畔散落的碎發往後吹,閔疏聞到臘梅的香氣,他閉上眼輕聲道:「……是逆風。」

  梁長寧微微笑起來:「孺子可教。」

  他鬆開手,把拉弓的權力讓還給閔疏。

  弓弦牢牢勒緊閔疏掌心的嫩肉,箭矢上的毫毛在風裡輕輕震動,雪花落在閔疏纖長的睫毛上,他輕輕睜開眼,驟然鬆開了弓弦。

  「——唰!」

  侍從疾步上前,從草靶子的紅心上拔出箭矢,又雙手奉上。

  「學得到挺快。」梁長寧不吝讚賞道:「看來這把輕弓選對了。」

  閔疏站直身體,低眉順眼道:「是王爺教得好,叫我明白了如今處於逆風,該怎麼才能不白費力氣。」

  梁長寧低頭瞟了眼侍從手裡那支鷹羽箭,又定定地看著閔疏,片刻後才道:「得了,今兒也不過叫你上手摸摸弓,天寒地凍的,回去暖和著吧。」

  閔疏把輕羽長弓交給他,跟著暮秋聽話地回去了。

  梁長寧對著張儉招手,張儉捧著匣子靠近,把長弓放回匣子裡了。

  「弓弦太松,箭矢毛糙,送去兵部叫人改。」梁長寧垂下眼帘,把匣子咔噠一聲關上。

  張儉應是,猶豫片刻,委婉道:「弓弦不緊,力道就不好掌控。箭矢毛糙,就不能抗風。即便如此,閔大人仍能夠在逆風中正中紅心,可見技藝高超,非一般人可比。」

  小雪飄落,丫鬟捧著黑色長毛大氅來替他披上,梁長寧半張臉露在外頭,一雙眼睛隱在眉骨投射的陰影之下,看不清心思:「……怕是做給我看的呢。」

  雪花落在通紅的銀絲炭上,火星子噼里啪啦爆開。

  張儉沒聽清,歪了歪頭,「王爺說什麼?」

  梁長寧遙遙看了眼百步之外立在雪中的草靶子,冷笑一聲:「只怕他是在告訴我,即便是如今他屈居人下,受盡凌辱,也如他手裡那支百步外逆風穿楊的箭,他箭無虛發、絕不白費力氣。」

  張儉這回聽清了,半晌才恭敬道:「閔大人倒是……一如既往的有骨氣。」

  梁長寧面無表情:「去查。我要知道他怎麼進的文府,到底會不會武功,學過射箭沒有。還有那天西街是怎麼甩掉你們這些暗衛的。最重要的一點,他從丞相府出來又見了誰。」

  他微微抬手,是個決絕的手勢:「不止胭脂鋪,西街全都給我翻一遍,可疑人物收押入獄,叫張道去拷問。」

  張儉應下,又想起什麼:「茂閣老退居之後,似乎也居於西街,這番動作,怕是瞞不住他。」

  梁長寧笑了一聲:「不必瞞著老師,朝廷動向、時局變化,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不會阻攔的。」

  翌日西街進了逃犯,八百間鋪子查了一大半。

  包庇逃犯乃是重罪,掌管治安的兵馬司查抄西街,連帶著臨近西街的丞相府也一併問候了。

  文沉這幾日都在家中呆著,還不知這場搜查是暗度陳倉。

  不過鄭思的案子還沒著落,如今他自己的祖墳都哭過不來,哪有心情去亂葬崗號喪。

  搜查的人轉了一圈,俯身在張儉耳旁說了些什麼。文沉心裡一緊,盯著那侍衛的嘴巴,只讀出大理寺三個字來。

  張儉揮退侍衛,賠罪道:「既然什麼都沒查到,那卑職就帶人回去了,叨擾丞相大人,真真是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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