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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阿昭, 怎麼了?」

  一點異樣感莫名浮上心頭, 強行阻住了寧元昭即將說出口的話。

  顧景懿叫他小阿昭……

  顧景懿以前也叫他小阿昭的, 為什麼這次, 他的感覺會和以往不太一樣。

  心酸而想哭, 同時伴隨著前世那種極致到不正常的依戀。

  不知是不是姑姑的事讓他太過於憂懼了。

  「是不是手疼?」見他不言,顧景懿主動問道,「寶寶,疼便與我說,不要忍著。」

  「疼……」他沒能等到自己理智地思考清楚原因,就忍不住向顧景懿傾訴出了一直忍耐的痛意。

  花被割掉後的那幾瞬,他的視野都痛到昏暗,有種暈厥般的窒息。再能看清東西時,他發現他正手撐地半跪著,是渾身失力後不由自主的反應。

  他不想要其他人知道他的脆弱,哪怕是他親近的寧亦舟。

  可是在顧景懿面前,他總是忍不住,忍不住去坦露一切情緒,無論是令人憐惜的,抑或是令人討厭的。

  而且,他有點怕……怕手腕上的花。

  他能感知出來,縱使那花被他割掉,卻依舊沒有真正死去。花看不見的根系正駐紮在他的血肉里,只等有一天捲土重來。

  「我特別疼……」寧元昭重複了一遍。

  「我給阿昭上些藥好不好?」顧景懿捧起他的手來,在傷口附近吻了吻,「上了藥就不會疼了。」

  「小舟給我上過藥了。」寧元昭說,「我想等姑姑生產完,再上藥。」

  「生孩子可不是一時片刻的事,元寶。」顧景懿柔聲勸慰他,「我的傷藥比寧亦舟的更好,抹上就不疼了。到時等姑姑生產完,元寶也可以好好地去見姑姑。」

  寧元昭下意識搖頭,「應該沒關係的,一會兒就不疼了……」

  「我覺得很疼。」顧景懿撫上寧元昭的臉頰,「元寶,我覺得很疼。」

  寧元昭看見了顧景懿眼中無法隱藏的心疼,幾乎要濃到化成實質。

  他想,他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

  顧景懿將寧元昭帶到永安殿,牽著他在軟榻上坐下。

  「阿昭,坐在這等等我好不好?我去拿藥過來。」顧景懿俯捏了捏他的耳垂。

  「好。」寧元昭便乖乖地坐在原地。

  少頃,他後知後覺地浮現了個想法,為什麼顧景懿不叫下人去拿藥呢,難不成下人不知道藥放在哪麼?

  想罷,他揉了揉腦袋,深覺自己思慮太多,永安殿的下人定是不比公主府,不知所以很是正常。況且對於他,公主總是喜歡親力親為的。

  「阿昭。」

  是公主回來了。

  顧景懿將藥膏放在一旁,解開了寧元昭手腕上的紗布。

  一道不淺的剜傷就此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看上去猙獰且醜陋。

  再怎麼不小心恐怕都不能劃出這樣的口子來,甚至將將脫離紗布的纏繞,就又開始滲出鮮血來。

  寧元昭有些後悔同意顧景懿上藥的請求了。

  他敷衍的謊言正暴露得一乾二淨……

  他望向低頭查看他傷口的顧景懿,張了幾次嘴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公主會問他嗎?

  他該怎麼回答呢?

  「等下塗藥的時候會有點痛。」顧景懿用溫水為他擦掉傷口邊的血珠,而後自然地壓了壓他的腦袋。

  他便伏在了顧景懿頸窩邊。

  「痛的話,可以咬我。」顧景懿說。

  微涼藥膏覆上了傷口邊緣,是顧景懿要開始塗藥的預示。寧元昭沒有咬顧景懿,只靜靜靠在他的身上。

  藥膏很快蔓至刀口,一瞬的疼痛讓寧元昭的神情都麻木到恍惚。

  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奇異的消痛感,仿佛在他血肉間的根莖被麻得失去了生命一樣。

  真是很厲害的藥膏。

  顧景懿開始為他纏紗布了。

  「殿下……」

  「阿昭。」顧景懿將紗布纏好,輕輕點了點,「若是有人欺負你,要告訴我。」

  不是詢問的語氣。

  寧元昭準備的滿腔回答都派不上用場了。

  「我會幫阿昭解決一切的。」顧景懿摟住他,「相信我,好不好?」

  寧元昭眨眼,努力逼退其中的酸澀,亦抱住了顧景懿。

  顧景懿摸摸寧元昭的腦袋,「我們去看姑姑吧。」

  「好。」

  -

  鳳寧殿。

  熙成帝負手立於外殿,面色不愉地聽接生嬤嬤說話。寧元昭聽見了些熙成帝的回應,無非是好好照料皇后,不然就要下人們都陪葬之類的話。

  他與顧景懿向熙成帝行禮,熙成帝說了聲「元昭也來了」,拂袖坐到了榻上。

  夏德全為熙成帝斟茶,熙成帝顯然沒喝的心思,手上撥動著菩提垂眸不言,滿臉憂心之情。

  寧元昭坐在側邊的凳上,總是隱隱約約能聞到內殿傳來的血腥氣,不免生了些心浮氣躁。

  顧景懿連續三日為熙成帝割血餵蠱,熙成帝的子蠱應是吃得十分滿足。加之熙成帝的子蠱強大,免不得要壓制小金子一頭。

  小金子煩,他便也煩。

  幸好方才在永安殿時,顧景懿要了小金子過去,反而將玄霓給了他。否則小金子嗡鳴起來,他真保不準會不會被熙成帝發現。

  至於熙成帝,公主說他的身子不行了,如今看倒很是有跡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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