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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短很輕。
大概只撕到了膝蓋的位置
像是平靜原野上的一段風聲, 沒由來將寧元昭的那點平靜盡數粉碎。他頓時不加思索地扯過被子, 想蓋住自己。
可他沒想到, 由於太過慌亂, 那張軟被不僅蓋住了他的身體,更兜頭蓋住了顧景懿。
顧景懿全然冷靜,被黑暗籠罩亦是不為所動,還安撫般吻了吻腳踝處的牙印。
濕漉感落下的剎那, 寧元昭預警般出現了一個想法。
他做錯了……
把自己和野獸放在同一處密閉之地, 是太糟糕的決定。
蛇纏住了他。
以冰冷鱗片與濕熱蛇信為倚仗,慢條斯理地蜿蜒而上,極盡兇狠地纏繞摸索, 拖曳出不可忽視的灼痛。
寧元昭無意識攥緊被褥, 額上滲出細碎的汗珠來。
他有些恍惚地想起了曾經看過的書。
關於蛇的一小片記載。
上面說, 蛇是以舌頭來感知獵物的。
上面還說, 蛇在咬住獵物的軀體後, 會第一時間注入毒液進行麻痹,或者緊緊纏繞住獵物呼吸的地方, 在感受到鮮活軀體僵硬無力才會鬆開, 進行吞食。[1]
寫的真是正確。
寧元昭很後悔當時沒有多看一些, 看看獵物掙脫的辦法。
因為他現在正變成失去力氣的獵物。
控制不了地顫慄發抖。
而蛇品嘗般舔吻過他的腿側, 終於大發慈悲地來到他面前, 在他小腹處落下一吻。
十指相扣。
顧景懿伏在他肩膀上,蹭著他的側頸,有些不解地說:「阿昭,你出了好多汗。」
「……嗯。」
「很滑,我抓不住你,所以我把它們都舔掉了。」
「……嗯。」
「但是阿昭更香了,很好聞。」顧景懿的語氣很是輕柔,如果忽略掉裡面天然的霸道,很像是什麼極高的褒獎,「我很喜歡,所以多聞了些時間,阿昭別怪我。」
理所當然的口吻。
寧元昭克制地吐出一口氣,摸了摸她的頭髮才總算緩住情緒。
他親了下顧景懿的側臉,有點不高興地說:「殿下拿我撒氣。」
「對不住。」顧景懿當即道歉。
就是道歉時還要咬咬他的肩膀,一點誠懇之心也看不出來。
「吵醒阿昭了。不過這也是好事情,是不是?」她說,「阿昭睡得很不安穩呢,是做噩夢了嗎?」
「不算噩夢。」寧元昭回答,「夢到了很喜歡的人。」
也夢到了難過的,未知的不安。
「是誰?」
寧元昭握住顧景懿的手掌,在他手心寫下一個字。
——你。
寫完最後一划,他的手指被順勢握住。
「那為什麼不開心?連我給你準備的雞湯都沒有喝。」
「也是因為殿下。」
「嗯?」
「殿下騙我……」寧元昭流露出一點委屈來,「望煙樓那個竹玉,是個和尚,我今日見到他了……」
說到這,已然不需要多說些什麼了。
「是我的不是。」顧景懿沒否認。
「為什麼?殿下為什麼故意……設計我……」寧元昭完全不知他的聲音里含著怎樣的惶恐與冷意。
「……我吃醋了,阿昭。」顧景懿直接了當。
他捧起寧元昭的臉頰,以保證不錯過他的任何情緒,「那天中秋夜宴,我看見顧琰看你的眼神了。
他喜歡你,阿昭。」
寧元昭罕見地呆愣住了,而後篤定搖頭:「不可能的……」
公主一定是看錯了。
顧琰從始至終都在利用他,何況他是男人,顧琰喜歡他,是瘋了麼……
「你不知道,對不對?」
「他不可能喜歡我的……」
「他今日向我挑釁了。」
挑釁?
「他說,阿昭是因為我與他有幾分相像,又是個女人,才喜歡我的。」
什麼意思?
「我是顧琰的替代品嗎?阿昭。」
「不是的!」寧元昭登時抱緊了顧景懿,「不是的。」
與此同時,他油然而生了某種噁心與恐懼交加的眩暈感,好似仍在夢中,神思變得混沌而模糊。
顧琰喜歡他?
顧琰怎麼敢這樣說?
「殿下是我獨一無二的……」寧元昭喃喃道,「誰都沒資格與您相比。」
顧景懿奇異地感受到了一點名為害怕的情緒,他摟緊寧元昭,安撫地拍背,「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所以殿下讓天淙妝成與顧琰相似的模樣,來試我。」寧元昭努力理清思緒,「所以殿下今日這般生氣……」
他忽而又有些困惑,「可你們是姐弟……」
就算他真生了找替代品的心思,總不至於連男女都不區分不忌諱。
顧景懿聽懂了他模稜兩可的疑惑。
「笨蛋阿昭,世上有太多人,只重相貌,不論性別。」
「況且,他的母妃,是因著與我母妃容貌相似,才被選進宮的。」顧景懿滿不在乎地說著宮中秘聞,「皇帝的孩子裡,沒有比我們兩個更相像的了。」
寧元昭頭回知道,居然還有這樣的隱情。
前世時,作為顧琰的好友,他雖不會提及顧琰的身世,但總歸有些了解。
顧琰的母妃夏侯穎,原本是一個小知縣家的女兒,經選秀被納入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