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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顧琰, 他自那日夜間相撞之後,倒沒再做像之前一樣招惹寧元昭的事端。他只是站在草場邊,沉寂地盯著寧元昭策馬的身影。
寧元昭偶然瞥見過顧琰的眼神, 黝黑沉暗, 絲毫看不出其中的情緒。
莫名讓他有點不安。
見他看來, 顧琰又如往日一般微笑, 柔暖和煦, 仿佛寧元昭看到的只是錯覺。
或許是摔壞了腦子吧,寧元昭不甚在意。他已與顧琰分道揚鑣, 顧琰不來煩他, 做什麼他都不關心。
回朝之期不知不覺間到了。
寧元昭依舊騎著馬護衛在顧景懿的車駕旁, 走著與來時相同的回程路。
不同的是, 這回途經溫泉行宮休整時, 熙成帝特地賜了個大池子給他,當做他救公主的獎勵之一。
秋日寒氣漸升,有這樣一方溫泉池自然是件享受的事情。美中不足的是,一進入行宮,顧景懿就一直與熙成帝待在一起,並沒有時間與他見面。
寧元昭無聲嘆息,手臂交疊搭在玉石雕成的池岸上,閉上眼睛懶洋洋地歇息。他將大半身體藏于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下,僅露出一小部分脊背和胸膛。
少年人的身軀鮮活美好,泛著比上佳白玉還要柔皙的質感,又在呼吸起伏間透出有力的韌勁,惹眼得要命。
顧景懿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只不過,入目所及最明顯的還是那道傷疤。
為了救他留下的疤。
猙獰地橫亘於寧元昭的背部,憑空為寧元昭增了絲戾氣和脆弱。
美玉無瑕。
顧景懿本該愧疚,可他盯著寧元昭,心中只有一個病態般的反向念頭——親吻寧元昭的傷口,親到用力時,傷口會控制不住地崩開,顯出鮮紅的血和新生的肉。
寧元昭會疼,會抱住他,會主動向他索吻,說不定還會發出隱忍好聽的喘息……
顧景懿高領衣衫下的喉結微微滾動,臉上倒是愈發地沒有表情。
許是他的眼神太□□,昏昏欲睡的寧元昭驚醒般轉過頭來。
「殿下。」寧元昭見到顧景懿的下意識反應便是笑,「您怎麼偷偷來了,也不告知我一聲。」
顧景懿走過去,蹲在他面前,順著他的小臂撫摸到肩頸,「看你休息得好,不想打擾你。」
「和殿下見面怎麼算打擾啊,是我的榮幸。」
「油嘴滑舌。」顧景懿俯身親他的側臉。
寧元昭抬起頭來,仰視著顧景懿,心跳有點說不清道不明地加快。
今天的顧景懿,和尋常不大一樣……
她沒有穿她往日裡最愛穿的素色,而是著了一身玄色長裙,很有一種不怒自威的疏離以及殺伐之氣。
看上去脾氣不太好呢。
「喜歡?」顧景懿捏住他的臉頰,「眼睛都在放光。」
「……喜歡。」寧元昭無從躲避。
顧景懿笑了下,手指順勢橫進他的嘴間,按住他的舌頭命令:「舔。」
她太過強勢,寧元昭壓根沒拒絕的餘地,只好含著她的手指輕輕舔吮。
顧景懿另一隻則撫著他的後腦勺,時不時在發頂落下一吻,像是被極大地撫慰了一樣。
顧景懿不高興。
寧元昭得出一個不需要詢問的結論來,否則她不會這樣不加克制地玩弄他。
尤其他這樣聽話,結果顧景懿更加肆無忌憚無所顧忌了,有好幾次都壓得他幾乎嗆咳。
壓完了還無辜地親他,問他為什麼連根手指都含不住。寧元昭沒能收住的口涎被她珍惜地盡數吻掉,光看姿態是溫柔極了。
吻完之後,善良的寧元昭還記得回答她無理無腦的問題:「因為殿下的手指都戳到我嗓子眼了。」
不舒服,自然也就顧不上安慰她。
「哪裡都嫩。」顧景懿輕飄飄地說。
才用手指碰了碰就有那樣大的反應。
寧元昭垂眸握住她的手指,說:「可能我這裡弱一些吧。」
「哪裡?」顧景懿敏銳察覺到了他話里的低落。
「這裡。」寧元昭指了指自己的喉嚨,「還有舌頭。」
前世顧琰的毒酒把他發聲的地方毀掉了,連帶著舌頭也很麻木,這些和眼睛的弱勢一樣,都是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寧元昭說得很稀鬆平常,顧景懿的直覺卻告訴他,這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而且有絲說不上來的詭異。
他親親寧元昭的唇,說:「以後多與我親吻,練練就好了。」
「殿下可真是霸道。」寧元昭忍不住笑起來,又問,「您現在,高興一些了嗎?」
「有阿昭在,我不會不高興。」
寧元昭嗯了聲,順勢將臉頰貼在顧景懿手心。
一點極輕微的血腥氣突兀地傳到了他鼻間。
他猛地抬起頭,說:「殿下……」
「嗯?」顧景懿正專注地看著他。
「……您,來月信了,是嗎?」
顧景懿笑了笑,並沒有回答。
這個表情被寧元昭看在眼裡,毋庸置疑就是默認的意思。
他默默計算了下顧景懿上次來月信的時間,迄今差不多一月又半,比尋常女子間隔的時間長些,倒也不算異常。
怪不得不高興呢,應該是月信鬧得肚子又痛了吧。
「您身體不舒服是不是?」他蹙著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