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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那刺客再度開口,「他……只是讓我們試探殿下……是否豢養死士私衛,沒有真的想要你們的命……」
三喜冷笑了一下。
「不能殺,能傷。」顧景懿淡聲說。
刺客似乎也笑了下,「沒想到這樣難……」
一個紈絝一個女子,如何能抵抗千錘百鍊的暗衛?莫大的危險之下,自然能逼得顧景懿顯出端倪。
可他們想錯了。
無論是寧元昭還是顧景懿。
刺客話音未落,一道白光自他眼前閃過,他下墜著跌進了骯髒的爛樹葉中,眼球砸向濕潤的泥土。
很痛。
他意識到了什麼。
那白光是劍芒,他的頭被割下來了……
原來皇帝陛下想得一點都沒有錯,公主殿下養了一支不可小覷的私衛……連獵場都能悄無聲息地滲入……
可惜,他沒辦法再將消息傳遞迴去了。
終結刺客性命的是一位匿在樹叢間的黑衣人,他們表面看上去與其他刺客並無不同,實則袖口內皆有一圈暗銀色的藤紋。
這樣的黑衣人,林中藏了三位。
他們細藤般依附在大樹上,隱藏在影子中,連鳥雀都難以察覺。
殺人時一擊斃命。
「發現了不能發現的東西,自然是死路一條。」三喜笑眯眯地對刺客的死因做出歸結,「殿下說是不是?」
血液濺至顧景懿的衣角手背,讓他止不住蹙眉,無心回答三喜多此一舉的問題。
太過噁心。
他得去抱抱他的阿昭,聞一聞阿昭的味道。
他厭煩地扭頭,猝然對上了一雙平靜的眼眸。
……寧元昭不知何時醒了,正異常認真地看著他。
顧景懿定在原地般,沒有再上前,直至寧元昭喚了一聲:「殿下。」
他走過去,寧元昭拽了拽他的衣角,他順勢單膝跪下。
寧元昭抬手,慢慢擦掉他手背上的血跡。
他聽見寧元昭說:「殿下,阿昭也發現了……你要殺了阿昭嗎?」
顧景懿反握住他的手,很輕地在他手心拍了兩下。
「小懲大誡。」這是顧景懿的回答,連帶著兩個落到寧元昭手心的吻。
像是安撫。
又像是……討好……
寧元昭眨眨眼,勾出一個很淺的笑容,「殿下,抱我一下。」
顧景懿緊緊攏住寧元昭,寧元昭伏在他耳側,小聲說:「可以。」
可以喝他的血。
「這次輕一點吧,殿下。」
剛才太用力,把他痛醒了。
說完要求,寧元昭又醒悟了什麼似的,笨拙地親了下顧景懿的臉頰。
說是親,其實就是碰了碰。
然後安心地失去了意識。
-
同一時刻。
獵場,七皇子幄帳。
醫師來來回回進出,救治著昏迷的顧琰。
一個時辰前。
熙成帝帶著兩位皇子獵獸之時,發生了一件不小的意外。
一隻被他們圍捕的豹子突然發了狂,險些傷了熙成帝,多虧七皇子顧琰反應及時,搶先一步擋住了豹子的進攻。
只是他的馬因此被咬,受傷驚惶,居然不受控地向著草場深處狂奔。
顧琰則在馭馬時不慎跌了下來,撞到腦袋,當即昏了過去。
現下仍沒有甦醒。
皇帝幄帳中,夏德全泡好一杯溫熱適宜的濃茶,彎著身遞給熙成帝。
熙成帝浮開茶沫,飲至五分,問道:「小七如何了?」
夏德全:「還未醒來。醫師說七殿下腦袋磕出淤青,恐怕在腦子裡積了血。好在七殿下機敏,墜馬前應是用胳膊墊了下,才不至於太過嚴重。」
「這還不算嚴重。」熙成帝神色沉肅,「小七什麼時候能醒?」
夏德全腰彎得更低:「醫師已為七殿下施針治療,說三五日後,血散個大半就能醒來,只不過胳膊得好好養上一年半載。」
熙成帝:「小七是個好孩子,朕以前太疏忽他了……他未與朕離心,倒是難得。」
夏德全:「小孩子不記事的,父子之間總是親近,七殿下一直尊崇著陛下呢。」
熙成帝點點頭:「豹子發狂的事,可有查到異樣?」
夏德全:「未曾。」
獸類發狂並不罕見,怕就怕在是有人故意催動。如今沒有,熙成帝本應當安心,可他想著豹子發狂前那可怕的獠牙,便怎麼也鬆快不下來。
命犯紫微……
這四個字又一次浮現於腦海。
下一刻,茶盞被用力磕在桌面,瓷破茶灑。
夏德全不慌不忙將茶水收走,換上了一盞新的上來,同時細心地問:「陛下,您身子不舒服嗎?要不要請醫師來瞧一瞧。」
熙成帝擺擺手:「重機如何?」
夏德全:「挨了板子後請了醫師救治,這兩日好得差不多了,收拾好行裝出了城,沿途算命為生,倒是不收大錢,僅供饑飽。」
熙成帝頓了許久,說:「跟好他,看他身後是否有人指示,若沒有,年前將他帶回。」
夏德全:「是。」
就在此時,帳外的護衛兵高呼有急事啟奏。
「進來吧。」熙成帝頭疼地揉了下額頭。
「啟稟陛下,宸月殿下和寧少爺在林中遇刺!」護衛兵言簡意賅,「殿下無礙,寧少爺受了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