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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闕搖頭,「若是禪讓,這位置早就讓出來了,太后不捨得。」
賀朝就道:「怕是不捨得也要捨得了。」
容闕聽他話裡有話,「怎麼?」
賀朝看著容闕,默了一小會兒,「草民來見殿下之前,得了個消息...」
宮中。
幼帝坐在鎮國公的腿上,抱著他的腰,「祖父,我們什麼時候就能離開了?」
先前的許諾如今成了空文,鎮國公不太敢看孩子的眼睛,只揉著他後腦勺,「等你身體好了。」
幼帝抿唇,「我的病已經好了,我這幾天都有好好吃飯,我每天都鍛鍊身體,我現在跑的也非常快,我們還不離開麼?
祖父,我不想在宮裡,我不想做皇帝,我想回家。」
他軟糯的趴在鎮國公的胸口,小聲的央求,「我真的好想回家。」
鎮國公心裡發酸,卻不知如何回他這話,最終目光落在旁邊桌上一疊酸棗糕上,「吃塊點心吧,你不是最愛吃這個?」
幼帝小腦袋在鎮國公胸口蹭著,「祖父,真的會帶我離開的吧。」
鎮國公忍著酸脹的心,「嗯。」
他撈過旁邊的盤子,「吃一塊吧。」
幼帝眨眨眼,眼睛彎彎,湊上前在鎮國公臉頰親了一下,「祖父最好,我多多吃飯,好好鍛鍊,到時候能跑很快。」
他拿起一塊酸棗糕,啊嗚咬了一口。
他最喜歡的酸棗糕...
一口咽下,不且咬第二口,他忽的全身一僵,一口血吐了出來,眼睛直直的就朝著鎮國公的胸口一頭栽了過去。
手一散,手裡餘下的酸棗糕直接滾落在地。
鎮國公驚得全身血液都逆行起來。
「小黎,小黎!快來人,來人啊,傳太醫!」
...
幼帝的寢宮,整個太醫院的御醫跪了一地。
太醫院院使與左右院判湊在床榻前。
幼帝面色黑紫,嘴唇烏黑。
太醫院院使從幼帝指尖放了幾滴血,與左右院判一起分析須臾,拿著方才被幼帝吃過的酸棗糕上前。
太后臉色難看到極致。
「是砒霜,酸棗糕中的分量不足以要了命,應該是這些天陛下的飲食里都被下了微量的砒霜,積少成多,毒素爆發。」
他聲音一低,「已無藥石可醫。」
鎮國公只覺得天旋地轉腳下一軟。
剛剛這孩子還軟糯糯的一團坐在他的膝頭,求著他帶他離開,央著他保證一定會帶他走。
現在...
望著床榻上那個小小一隻,鎮國公眼前一黑,栽了過去。
幸虧旁邊太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鎮安王府。書房。
賀朝面無異色的極其平靜的道:「...按時間來看,只怕此刻宮中已經出事。」
容闕霍的從椅子上起來。
他從未想過要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下手。
才五歲啊!
他沒有想過什麼斬草留根之類的,可他不想,不代表有人不想。
榮安侯!
他一直知道榮安侯在宮裡有個內應,也知道這人就在太后跟前做事,從回來之後他就下了命令去排查此人。
卻還是晚了一步。
幼帝毒發身亡,這罪名,他不背也得背。
正說話,外面忽的傳來腳步聲,明和敲門而入,「殿下,宮中有旨,陛下病危,傳殿下即刻進宮。」
容闕抵達宮門前的時候,文武百官已經收到消息陸陸續續抵達。
不知是誰的主意,所有已經到了的人並沒有直接入宮,而是等到容闕的馬車停了,一行人烏泱泱朝容闕迎過去,他們的這種行為令容闕心裡生出強烈的膈應,可他又無話可說。
畢竟在所有人心中,他即將登基,他才是新的主宰。
幼帝寢宮,太后面目猙獰瞪著容闕,「你連一個五歲的孩子也不放過?」
容闕不準備辯駁。他說不清。
然而容闕不開口卻不代表別人也不開口,京兆尹黃兆中直視太后,「娘娘有切實證據證明陛下之事與鎮安王有關麼?斷案講究人證物證,而非主觀臆斷。
鎮安王不是隨便什麼人,他是救京都於危難的英雄,也是先帝時期正兒八經的太子。
娘娘若沒有證據,僅僅憑自己的猜測就給鎮安王定罪,未免寒了先帝的心。」
第265章 說穿
幼帝的屍體還軟乎溫熱著,殿內一眾朝臣,當著幼帝的面,烏泱泱的跪在容闕腳下。
「國不可一日無君,還望鎮安王早日登基,以安天下。」
「還望鎮安王早日登基。」
他們請願的聲音震耳欲聾。
太后沉著臉看著容闕,「你還說不是你?」
望著床榻上那具小小的屍體,容闕只覺得沒意思。
在和蘇卿卿在一起之前,他拼命的活下來,拼命的和二皇子一黨斗的死去活來。可現在,帝位就在手邊,他卻覺得了無生趣。
這一刻,立在這個充斥著藥味的房間裡,他腦子裡竟然是今兒在院門口聽到的蘇卿卿的那幾句話。
他想離開廟堂,他想和她一起馳騁邊疆
就在太后怒目相視的時候,先前伺候幼帝的一個小內侍瑟瑟發抖跪在一側,在千呼萬喚的請願聲縫隙里,弱弱的道:「幼帝先前立過遺詔。」
他這話一出,登時所有人看向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