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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世澤聞言什麼話都沒有說,他目光定定地看著葉清漪的面容,不知不覺間早已老淚縱橫。

  葉清漪見狀死命地咬著下唇,直到那裡被她咬出了血漬。

  她將眼淚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揚起手中的竹簡:「我已在李家的族譜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從今往後,我只是李家婦,不再是葉家女。」

  葉清漪哽咽住,她語氣稍停頓了一下,隨後啞聲道:「葉大人,鳴冤鼓已響便再無回頭之路,此番前來,我只為替定國公府求一個公道,今日,我定要進宮面聖,當著陛下的面,訴盡冤情!」

  父女良久的對峙後,是葉世澤含淚點頭。

  他望著葉清漪那張視死如歸的臉,轉頭朝著手下人吩咐:「上釘床!」

  葉世澤的手下都是跟隨了他多年的心腹,看著葉清漪一點點長大,可如今卻要眼睜睜的看著她滾釘床,這叫他們如何能狠得下心來?!

  看著手下人猶猶豫豫的模樣,葉世澤幾乎是撕心裂肺的哭喊道:「難道你們都想違背大鄴的法律嗎?!鳴冤鼓已響,既想面聖就必須要付出代價,還不快去?!!」

  待人群散去後,葉世澤背著手,步伐沉重地一步步走進了大理寺。

  每走一步,他眼中便有淚滴落。

  她的女兒,為了不連累所有人,竟然能做出如此決絕的決定。

  這仿佛是葉世澤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個女兒。

  葉清漪被左右兩人架住了胳膊,跟在了葉世澤的身後。

  她印象里,父親的背影總是挺拔高大的,卻沒有一次是像現在這般,有種即將坍塌的錯覺。

  一直到公堂之上,葉清漪才被人一把按住跪在了地上,葉世澤坐在公堂上,案板一拍,釘床已在眼前。

  尋常人,單看這釘子密密麻麻排布的釘床,就已經開始忍不住雙腿打顫,哪怕是葉世澤在大理寺這麼多年,也依舊對此尚有懼意。

  這塊釘床,自打他接手大理寺以後,便幾乎無人滾過,因此這上面的釘子至今還是鋒利無比,又因每日都有人定期清理,上面連鐵鏽都沒有生,看起來就跟新的一樣,隱約中還反著光。

  葉清漪是女兒家,平時雖不至於嬌生慣養,但也是一富裕人家的大小姐,哪裡受得住如此酷刑。

  葉世澤於心不忍,正想出言勸阻時,葉清漪卻上前一步,在眾人驚呼聲與制止的話語聲中,身子直直地朝那鋒利的釘床倒了下去。

  霎時間,鑽心刺骨的疼痛從身體的四面八方席捲而來,宛若刀刀刺在了骨縫上,光是躺上去剛滾了一下身上的素衣便已經被斑斑血跡所染紅。

  抑制不住的慘叫從葉清漪的喉嚨里破碎而出。

  從前習武時,她受了再多的苦也沒有哭過叫過,哪怕後來深陷匪窩,她也依舊咬緊牙關,本性頑強堅毅。

  但如今,向來堅韌的葉清漪,卻也忍不住如此酷刑,聲淚俱下,聽得人一顆心都緊緊地揪在了一起。

  她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釘子颳得破碎不堪,身上的血跡一塊又一塊的分布不均,她艱難地在釘床上滾動著,每動一下身體仿佛就像被萬劍穿刺,在釘子的阻力下,她好似寸步難行,停在一個位置上再也動彈不得。

  「漪兒!!!」

  ......

  與此同時,刑部大牢內。

  原本正要帶著定國公一家人去往刑場的獄卒卻突然過來相告,說情況有變,行刑之日要另擇日子了。

  那獄卒傳完話後扭頭就要走,卻被李景知叫停了腳步。

  他眼神灼灼問道:「這位大哥,你可知行刑為何突然被叫停了?」

  那獄卒笑著回道:「就在剛剛,有人在大理寺門前擊鼓鳴冤了,要為你們定國公府洗刷冤情。」

  一聽這話,李景知心下一沉,他又連忙追問:「那你可知......擊鼓那人是誰?」

  「這我可不知道,不過聽說好像是個女子。」

  說完以後,那獄卒便不再多待,轉身就走了。

  待他走後,李景知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女子......女子......

  李景知腳下一個趔趄,最終跌坐在了草墊上。

  擊鼓鳴冤,滾釘床......

  他呼吸逐漸急促起來,最終抬起手來,死命地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他的葉子,他的傻姑娘。

  「怎麼可以這麼傻......」

  自古以來滾過釘床的人,不死也丟了半條命。

  求上蒼保佑,他李景知願用自己的命,只希望換他的姑娘好好的,平安無虞。

  第66章 帝後

  幾炷香後, 原本懸於天邊的灼日逐漸被黃雲所遮擋, 風沙四起,直吹得人睜不開眼。

  因天氣不佳,先前那群圍在大理寺門前的人群紛紛散去,各自回了自己家中。

  一切又重歸寂靜, 空蕩蕩的街道上幾乎一個人也沒有, 仿佛在這裡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唯有公堂上眾人焦灼的神情與倒在釘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女昭示著這裡曾經有過一場酷刑。

  那酷刑, 卻亦是定國公府眼下唯一的希冀。

  何其諷刺。

  所謂滾釘床,自然是要從釘床的左側一直滾到右側才算作數, 但釘子鋒利又不平,別說在上面滾了, 就連動一下都極為艱難,既要忍受鑽心刺骨的疼痛,同時又要受著釘子的阻力, 倘若真這麼滾一圈下去,身體早就被鐵釘紮成了篩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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