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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清漪聞言扭頭對上了李蘭絮的眼睛。

  相視的那一瞬間,葉清漪看到了她眼中一瞬即逝的惋惜,仿佛帶著濃厚的哀怨,但她面上卻依舊維持著滴水不漏的笑意。

  可是李蘭絮又在惋惜些什麼呢。

  李景知會變成今天這副樣子,難道不是他咎由自取嗎,倘若他一如五年前一般愛惜自己的名節,也不至於直到今日都無法站在朝堂之上,更不至於因為議論朝政而被罰跪在宣德殿外。

  李蘭絮這是在哀怨些什麼呢。

  葉清漪的目光太過坦蕩,看向李蘭絮時也毫不掩飾自己心中所想,兩相僵持間,李蘭絮逐漸敗下陣來,倉惶移開臉。

  而因李蘭絮動作幅度太大,那原本在髮髻上從不曾搖晃的步搖墜子,如今卻掛到了髮絲間,被她手忙腳亂地摘了下來。

  葉清漪再看向那兩支鳳凰銜珠的步搖時,已經不再覺得那是尊貴與莊重的象徵,仿佛更像是某種枷鎖,壓制內心的枷鎖。

  空氣仿佛凝固,周遭的下人不知何時都退了下去,屋中只留下了她們二人。

  葉清漪看著面前瓷碗中的魚肉,輕聲問道:「皇后娘娘,您很愛吃魚嗎。」

  此話問出口以後,李蘭絮神情稍遲疑一陣,再看向葉清漪時臉色幾經變化,仿佛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下意識回道:「從前不喜,但自打進了宮以後,便越發喜歡了。」

  兩個聰明人在互相試探打暗語。

  葉清漪心中幾乎已有定論。

  人為刀狙,我為魚肉。

  不知為何,當她看見碗中那快魚肉時,腦中出現的便是這句話。

  她只是突然覺得,這句話有些應景,沒想到李蘭絮竟然能聽出她話外之意。

  既然她們二人所想不約而同,那便也沒必要再試探下去,於是葉清漪直截了當問道:「皇后娘娘,清漪有一事不解,為何這麼多年,定國公府再也沒有人起入朝為官的心思?」

  哪怕李景年與李景知都無法入仕,那李敬軒呢?

  一個能將定國公府上下門鋪都打理的井井有條的人,怎會一心撲在商路,難道他真的沒有過入朝為官的想法嗎。

  沒想到只是不大起眼的一句問話,竟然讓李蘭絮紅了眼眶。

  她聲音已有所哽咽:「定國公府曾經.......也輝煌過......」

  那時候,李景年憑藉自己的實力高中狀元,在全家人的期許下入朝為官,節節高升。

  李景年任命濟州巡撫的那日,定國公府門庭如市,是前有未有的盛景,可在他出發後的第三天,便接到消息,路上逢雷雨天氣,馬車遇險跌落斷崖。

  也幸虧只是斷崖,李景年僅僅只是摔斷了一條腿,沒有傷及性命。

  自此以後,李景年便辭官回到了定國公府養傷。

  李敬軒早年一心志在考取功名上,也想要光耀門楣,可那幾年朝中科舉大改革,因考生人數溢出,便暫時不允許庶出子弟進京趕考。

  此舉雖一度引得不滿,但也大效率的搜集到了不少人才,而李敬軒正趕上了那幾年,等制度再放開時,他早就過了大好年紀,再加上那時李景知聲名鵲起,他也就放棄了。

  至於李景知......

  「經歷了前面那些事以後,父親本已不對景知抱有太大期待,因為好像不論如何,我們定國公府的人都不會在朝中久留,可沒想到景知從前竟這般爭氣......」

  變故就發生在五年前那個時間點上。

  但似乎這事太過隱秘,不論是邱雁與定國公,還是李蘭絮,甚至連李景知本人,都下意識避開這個話題。

  所以五年前在李景知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李蘭絮沉浸在過往的回憶中,並未注意到葉清漪臉上複雜的情緒,仍自顧自地說著:

  「哪怕後來景知他沉迷玩樂,不務正業,父親他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兒女歡樂才是他最想看到的,但後來我們發現......景知他似乎並不是對正事不感興趣了......」

  葉清漪聞言目光頓住,後背逐漸泛起陣陣寒意。

  所以這是什麼意思?

  李景知他,是在隱藏自己的鋒芒嗎。

  李蘭絮:「漸漸地,我心裡似乎也有些想明白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朝中所有的所有不過都是掌權人一句話的事,而我這個做姐姐的,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不給他們幾個添亂。」

  有些話不宜多說。

  李蘭絮能說到這個份上,已經讓葉清漪膽戰心驚。

  看來這定國公府里的事,要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多得多。

  而明德帝對待定國公一家,也並不像外界傳言那樣,有多敬重與愛戴。

  可按理說,這並不應該。

  明德帝是當初定國公一手扶持上去的,哪怕忌憚外戚專權,但也不應當半點權力都不曾放下去,畢竟如果以定國公府來制衡朝綱,應當要容易許多,可為何明德帝不這樣做呢?

  葉清漪想不明白。

  或許就連定國公自己也不曾明白。

  沒過多久,明德帝那邊便傳人來告知,李景知罰跪已經結束,可以回國公府了,聽這意思,竟是都不准他來鳳寧宮吃口冷飯墊墊肚子。

  一柱香燃盡後,李景知與葉清漪先後上了出宮的馬車。

  他跪了一下午,腿現在又酸又痛,剛坐上馬車便不自覺的發出一聲喟嘆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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