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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禮數周全,掀袍行禮的動作一氣呵成,未有半點不妥之處。

  明德帝見後停下了手中落筆的動作,寬慰似的笑了一瞬,隨後將筆擱置在了案上,動身從書案後走了出來,先一步落座在上首的位置。

  「與朕單獨在此,便無需多禮了,起來吧。」

  與大鄴過往的帝王不同,明德帝滕千辭性情溫良,待人敦厚,舉手投足間儒雅有風度,單憑這幾點,登基時便被所有大臣都不看好。

  畢竟要想成為帝王,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不可有婦人之仁,可沒想到滕千辭登基短短數月,竟將朝中打理的井井有條,不以暴行酷吏便能穩定局勢與民心,是當之無愧的明君,深受百姓愛戴。

  經過歲月沉澱,滕千辭曾經身上的那些柔和感也逐漸被磨出了稜角,獨屬於帝王的冷靜與決斷慢慢在他身上展現。

  李景知回過神來,起身再朝明德帝作揖:「既然陛下都這般說了,那景知就不客氣了。」

  明德帝只笑著伸手指了指他:「你啊你,怎麼成了家還是這樣一副性子,皇后前些日子還在同朕念叨你,今日你便來了,怎麼沒先去鳳寧宮?」

  李景知聞言苦下一張臉,故作委屈:「陛下這話可就冤枉景知了,景知哪次進宮不都是先來陛下這?至於長姐,今日那裡有內子陪著呢,估計啊,這會兒倆人相談甚歡,都把景知給拋在腦後了。」

  明德帝聽後目光稍頓,不動聲色將話題轉移:「既然如此,朕便好心收留你,在這陪朕手談兩局?」

  李景知目光稍有閃爍。

  他故意委婉提及葉清漪,只想試探一下滕千辭對此事的態度,竟沒料到比想像中的還要棘手,居然半點都提不得。

  頂著明德帝打量的目光,李景知斂下心中萬分思緒,抬頭朝人笑道:「還是陛下心疼景知,既然如此,陛下可得手下留情啊。」

  年歲已過而立之年的明德帝聽此話後不禁撫掌大笑:「好!朕定不會叫你輸的太難看就是!」

  御書房內,青煙裊裊,鍍了金的祥龍盤桓在樑柱之上,似乎正定睛注視著屋內對坐的二人。

  只見李景知正蹙著眉,眼睛一眨不眨地觀察棋盤上的局勢,他手執黑子,思忖許久,最終抬腕落子。

  明德帝看了眼他放下的那顆黑子,目光稍顯遲疑,求證似的開口問道:「景知你可想好了,當真要將棋子下在這裡?」

  李景知聽了這句話後才隨著明德帝的目光看去。

  乍一看,這步棋走得中規中矩,沒出什麼大錯,但若是多加思索,便會發現,這顆子落得漏洞百出,給對方留了諸多破綻,不出五步,李景知就會滿盤皆輸。

  局勢已定,李景知不禁苦笑:「是陛下贏了。」

  明德帝雖贏了棋,但並未見他臉上有多開心,反正一臉愁容,看向李景知時帶了些審視。

  「說吧,什麼事讓你這般心不在焉,連這種最低級的錯誤都能出現。」

  李景知輕嘆一聲,順著明德帝的話說了下去:「果然什麼都瞞不過陛下的眼睛。」

  「陛下有所不知,最近寒水縣匪寇橫行,不少商鋪都慘遭洗劫,我們定國公府因為這個也受了不小的影響。」

  「有許多在鋪里打雜做工的人都擔驚受怕,人幾乎都要走沒了,鋪子入不敷出,損失折了一半。」

  「這段時日整個定國公府的氛圍都變了,而我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的發生,卻又無能為力,這種感覺當真折磨人。」

  這樣一番發自肺腑的話一出口,卻並未讓明德帝有多感動。

  當聽到「寒水縣」的字眼時,明德帝的臉色已經冷了下來。

  「你可知前不久在寒水縣發生了什麼大事。」

  李景知聞言一怔,皺眉苦想良久,最終稍帶著疑慮點頭:「景知有所耳聞,但所知不多。」

  定國公府早已無人在朝,若斬釘截鐵地承認了,那就是妄議朝政的大罪,可若是一點都不知,倒也說不過去。

  畢竟官銀丟失的事當時傳的沸沸揚揚,且葉清漪如今又在定國公府上住,若再裝傻,必將引起明德帝的疑心。

  故而此番回答是最保險的。

  果然,明德帝聽後神情稍有緩和,點了點頭,卻未再出一言。

  屋內的溫度隨著日照而逐漸攀升,燃著的龍涎香似乎開始變得嗆人。

  李景知額角不自覺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他下意識抬手拭去。

  此番不能白來一趟,既然明德帝一直逃避這個話題不肯與他說太多,那他就主動出擊,想辦法讓他開口。

  這無疑是在兵行險路,倘若棋差一招,便真的要滿盤皆輸不可逆轉了。

  李景知強迫著自己沉下心來,抬眸對上明德帝晦暗的雙瞳,試探著開口:「陛下,景知有個猜測不知當講不當講......」

  見明德帝蹙著眉卻並未出言制止,李景知便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當時那批官銀,也與最近寒水縣的匪患有關......」

  「李景知,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明德帝暗含著怒氣的話在耳邊響起。

  李景知身子一僵。

  雖沒有勃然大怒,也並未開口駁斥,但風雨欲來前的寧靜與平和,才最讓人心生畏懼。

  李景知腦中轉的飛快,迅速站起身來朝著明德帝的方向俯首跪了下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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