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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邯說完這話以後竟禁不住抬起手輕輕拭掉額角冷汗。

  這般以罪狀相逼,興許還能讓李景知心中有所顧忌。

  可章邯太過低估李景知此人膽量。

  只見那一直背對著眾人的小國舅,在聽見此話後緩緩轉過身來,那雙原本含情的桃花眼此時布滿陰鷙,恨不得下一秒就衝過來將章邯碎屍萬段一般。

  儘管是如此幅度的動作,李景知那雙一直護著葉清漪的手也未有半分鬆動,將她的面容與大部分身軀擋得嚴嚴實實。

  他隔著一層紗簾與章邯遙遙對視。

  良久,是他自嗓間發出的冷笑,氣音里滿是不屑。

  「你哪隻眼睛看見本國舅的女人就是你要抓的刺客了?章邯,污衊人也要拿出些證據來。」

  話音剛落,李景知眼眸一轉,嘴角勾起頑劣的笑:「或者,你難道以為,這事若真是本國舅指使的,你家主子還能有命留到讓你來在本國舅面前做這跳樑小丑嗎。」

  章邯暗自攥緊雙拳:「小國舅慎言。」

  葉清漪一直窩在李景知懷裡,他每說一句話,她都能切身感受到對方胸腔的震動,掠過耳膜,帶起陣陣癢意。

  她不知李景知為何要對她這般維護,甚至不惜得罪丞相府的人。

  但下一瞬從李景知嘴裡說出來的話讓葉清漪似乎有些想明白了。

  「你得罪我定國公府上的女眷在先,憑什麼讓本國舅慎言。」

  李景知將這話說的擲地有聲,洪亮有力。

  一言激起千層浪。

  在場幾乎沒人再敢說一句話。

  要知道,李景知這麼多年,雖然經常混跡煙花柳巷,但後院可是至今仍空空如也。

  別說側室了,就連通房都沒有。

  可今日,李景知此言卻將他懷裡的女子歸到了李家的名下。

  顯而易見,他的意圖很明顯。

  倘若葉清漪以李景知後院女眷自居,那麼今日這件事,可就不只是丞相府的事了,它還關乎著梁、李兩家。

  這不是章邯一個小小的侍衛長就能承擔得起的。

  李景知打了一手的好算盤,可偏偏卻沒有問葉清漪的意願。

  懷抱之下,葉清漪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懣。

  她就知道,李景知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今日這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章邯若是再執意下去,怕是要不好收場。

  他最後再抬眸看了一眼,隨後轉身,帶著一眾人揚長而去。

  屋中重歸寂靜,葉清漪聽著耳畔勻暢的呼吸聲,終於忍不下去,雙手用了力,一把將李景知推開。

  她抬起頭剛想好好質問他一番,卻見這人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般,將雙手舉起橫擋在了兩人面前,生怕下一瞬葉清漪就會一巴掌呼在他臉上一樣。

  見此動作,葉清漪卻覺得心中更加氣悶。

  明明被隨意安排的人是她,該擔憂害怕的人也是她。

  可李景知此舉卻仿佛他才是那個受害者一樣。

  說不委屈是不可能的。

  葉清漪長這麼大,雖不說吃穿用度有多富貴,但她父親好歹也是正三品官員,家裡也算有點小錢,讀書學藝雖苦了些,但委屈可是從來都沒受過。

  葉家家風正,葉清漪更是從小就被教導,寧為平民妻,不做富人妾。

  今日被梁世琛與李景知輪番折辱,叫她如何能過去心中這道坎?

  想到仍在牢中罪責未明的父親,葉清漪心中一陣抽痛。

  再眨眼時,睫羽上已經沾染了淚珠。

  李景知從方才起就開始小心翼翼觀察葉清漪的情緒,見她眼中淚光閃爍,李景知一下子慌了神。

  他連忙放下手,身子不停往前挪,將原本整齊的被褥弄得亂成一團。

  直到兩人之間距離僅隔了一尺,李景知才停下動作。

  他將頭送上前去,玩笑般地開口試探:「不是吧,被我氣哭了?」

  李景知不說這話還好,他一說,葉清漪頓時便收不住情緒,一股腦地將委屈全都化作淚泄了出來。

  這人真是太惡劣了,明明心裡什麼都知道,偏偏還要裝糊塗把話都說出來,讓人難堪。

  於是葉清漪也毫不留情的朝他一頓吼:「我先前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我不想給你做妾,你這般行徑與梁世琛明著搶有什麼區別!」

  「哎哎哎你別哭啊!我知道你生氣,你打我罵我怎麼樣都行,但是你別哭啊!」

  李景知看著面前的少女滿臉淚痕,頗有種越哭越凶的架勢,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眉眼也跟著她一同聳耷了下來。

  他瞬間軟了身子,手足無措地攏起寬大的袖袍,胡亂的就要在葉清漪臉上一頓抹,被她無情的拍開。

  「別碰我!」

  她哭腔濃重,聽得李景知心裡不是滋味,只咕噥地應了一聲,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不碰了不碰了,你別再哭了就行。」

  末了,他又低聲補了一句:「本國舅最見不得......有人哭了。」

  這微輕的語氣被葉清漪的抽泣聲掩蓋,她並未聽見。

  李景知活這麼大也沒安慰過誰,今日可謂是用盡了渾身解數。

  直到葉清漪情緒逐漸緩和下來,他才鬆了口氣。

  「今日之舉實屬下策,我也實在是沒什麼法子,若不這樣說,章邯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孤零零的一個人,拿什麼與梁世琛抗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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