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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鞋不是市面上賣的那種鞋。
冬日天寒地凍,貴族穿著皮毛一體的厚實靴子,平民穿著棉鞋,而她腳上這個,不是棉鞋也不是獸皮靴子。
小內侍動作很快,內侍總管不且搜尋記憶,小內侍就將雪梨湯端了進來,畢恭畢敬放到皇上的桌案上。
皇上一揮手,他看了內侍總管一眼,退了下去。
剛要走到門口,皇上忽然問,「這是茶水間煨著的?」
小內侍忙頓足回首,道:「是。」
皇上擺了擺手沒再說什麼,小內侍轉頭推門出去。
皇上沒理內侍總管,只朝站在當地的女人說:「你瞧瞧。」
那女人抬腳過去,直接掀開了放著香濃雪梨湯的瓷盅蓋子,雪梨湯沁人心脾的香甜氣味湧上來,她皺了皺眉。
她判斷錯了?
難道皇上體內的毒不是雪梨湯日日浸潤?
她到了一盞,吹涼了,抿了一口。
內侍總管眼觀心心觀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面無表情。
皇上掃了內侍總管一眼,看向女人,「如何?」
女人已經嘗了兩口雪梨湯,都是正常的。
不應該啊。
皇上近日來喝的藥她剛剛已經檢查過,藥沒有問題,皇上用的杯盞她也檢查過,杯盞沒有問題,甚至香爐里的東西也檢查了,香爐也沒有問題。
所有的東西也不會混在一起相剋。
最後便是這雪梨湯。怎麼會沒有問題!不可能!
她回頭看向內侍總管,「這是皇上平時用的湯盅?」
內侍總管心頭天人交接。
他記得很清楚,茶水房裡屋用的湯盅,根本不是這樣的,是一個紫色花紋的。
現在端進來的這個,和他碎掉的那個反倒是一模一樣。
那小內侍什麼意思?
他是要回答是還是回答不是?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想去分析,事實上,心頭天人交接,面上也只頓了一個呼吸的功夫,他開口,「是。」
所有的一切,都賭在這一個回答里。
女人盯著他看,忽然轉頭朝皇上道:「能叫剛剛端湯進來的小內侍嗎?」
皇上一聲應允,內侍總管連忙傳話。
那小內侍連看都沒看內侍總管一眼,低著頭就畢恭畢敬的進來。
「這是朕素日用的瓷盅?」皇上問。
內侍總管心跳的砰砰的,幾乎要從嗓子眼蹦出來。如果這個時候,女人抓起內侍總管的手腕切個脈,一定能發現問題。
但她只朝內侍總管臉上看過去。
內侍總管這一刻仿佛面癱了一樣,她什麼都沒看出來,最終看向那小內侍。
小內侍一臉茫然不解,但點頭,「是。」
皇上又道:「朕記得,茶水房每次雪梨湯都煨兩盅,去把另外一盅端來。」
內侍總管呼吸有點緊,只覺得嗓子眼像是被夾住一樣。
小內侍一臉平靜,「是。」
當聽到這一聲應諾,內侍總管只覺得吊在嗓子眼的那口氣,一下順了。
不過須臾,小內侍端了另外一盅雪梨湯進來,紫色花紋的瓷盅,正是平時裡屋用的那個。
皇上也見過這個,有一次他嗓子不舒服的很,一天喝了兩壺。
一壺是青花瓷的瓷盅,一壺就是這個紫色花紋的。
皇上朝女人看過去。
女人又檢查了紫色的瓷盅。
沒有任何問題。
她眉頭緊鎖,只覺得不對勁。
皇上明明中毒了。
「這瓷盅都是平時用的?今兒沒有換過?」她問。
不且內侍總管說話,小內侍搶先一步,「是。」
內侍總管垂著的眼皮動了動,朝小內侍那邊飛快的看了一眼,只是低著頭,無人發現。
皇上擺了擺手,「行了,你倆下去吧,這裡不必伺候。」
內侍總管帶著一臉茫然的小內侍出去。
一出了御書房,小內侍道:「師傅,這裡我守著,您去茶水房坐會兒,陛下要是叫,我喊您。」
一句沒提之前的事。
內侍總管看了他一會兒,也沒多問,只點了點頭,轉頭去了茶水房。
不問,但是心裡明鏡一樣。
眼眶有點發酸。
坐在茶水房的椅子上,摁了摁眉心,沒把眼眶那股酸澀按回去:師傅,我不孤單,有人陪著我呢,您在天之靈都看到了吧,有人陪著我呢,您放心吧,就是...想您啊,師傅。
猛地。
他腦中電光火石一閃。
忽然想到那雙靴子。
他記起來是在哪裡見過了。
南淮王府。
師傅還沒有出事之前,他曾經奉命去過南淮王府傳話給長公主,恰好看到南淮王妃手裡拿著一隻鞋。
那鞋好像是要做給長公主的。
他進去的時候,她們婆媳二人正聊那鞋子呢。
那半成品的鞋子,和今兒那女人腳上穿的,很像。
內侍總管心頭突突的跳。
和南淮王妃有關,但為什麼又和玉門派有關。還有,今兒那女人,分明是在替皇上查驗雪梨湯,看是不是有毒。
這人必定是皇上這邊的。
可為什麼和南淮王妃有關。
他學識有限,眼界有限,他必須立刻把宮裡的消息告訴刑部尚書。<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