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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落站在那裡,抿了抿唇,忽然彎腰將地上碎掉的鐲子撿起來。
雲霞趕緊道:「哎呀,這種事怎麼能讓你做呢,譽哥哥知道要生氣怪我沒照顧好客人了。」
說著,招呼旁邊的宮人。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收拾!」
雲霞從小長在太后寢宮,她就是這裡的主人,宮人們對她的命令一向是唯命是從的,聞言立刻上前。
蘇落卻是在宮人抵達跟前的前一瞬,湊到長公主旁邊低低說了一句。
她聲音小,旁人聽不到她說什麼,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蘇落身上。
長公主笑起來,「不怕,和大家也說說。」
蘇落腦子裡划過簫譽的一句話:在外面別吃虧,別怕,有我呢。
她心跳的有點快,心裡緊張的不行。
這是她第一次參加宮宴,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名門顯貴,第一次要在這麼些人面前發聲。
但蘇落一向會克制情緒,再大的緊張也面上淡淡,手裡拿著那白玉手鐲的一截殘軀,看向太后。
「不知太后娘娘素日裡都是如何保養這白玉手鐲的,這白玉手鐲上有荊芥的味道。
蘇落才疏學淺,有幸家父從醫,自小耳濡目染,知道這荊芥對貓的吸引力比較大,一般貓難以抵抗這種味道。
今日賞花,院中鮮花各色,味道飄香,這荊芥味混在花香里,凡人難辨。但是對荊芥味道敏感的貓是能準確感受到的。太后娘娘可以讓太醫們來查看這手鐲的。」
蘇落脊背挺直,不卑不亢,幾句話將這看似巧合的意外點破,是有人蓄意而為。
既然誰都能看得出來這蓄意而為是衝著她蘇落來的,那就當場說破。不給人事後生事的機會,更不給人造謠她的把柄。
長公主立在一側,扶了扶鬢角簪花,漫笑,「母后,還是宣太醫來查看清楚吧,母后身上戴著的東西都能讓人做了手腳,這事兒若是不查,怕是隱患無窮。」
雲霞立在長公主身後,銀牙幾乎咬碎。
她怎麼會算到蘇落一個鄉野小藥郎的女兒,卑賤低微,竟然還能識得藥味!
總不能真讓太醫來查!
雲霞頓時一臉恍然大悟,震驚的看著蘇落,「是因為荊芥嗎?天,我倒是忘了。」
說著,她轉頭看向太后,一臉慚愧。
「是我的錯,我前幾天從花圃那邊帶了兩盆荊芥回來,因著它味道清爽好聞,便養在房裡當薰香用了,可能是我身上沾染了荊芥的味道,又時常替娘娘收拾首飾那些,沾染到鐲子上了,都是我的錯。我,我不知道貓兒會對這個味道敏感。」
太后剛剛還在想,這到底是誰在興風作浪。
此時聞言,倒是眉眼開闊。
是了,她是記得雲霞前幾日帶了兩盆聞起來像是檸檬又像是薄荷的東西回來。
「你那裡養著荊芥哀家知道,只是這宮中,好好的哪來的貓。」
那貓出現的突然,只瞄準那鐲子狠狠一撞,撞完不等人反應過來就滋溜逃竄了,現在無影無蹤。
雲霞輕聲道:「白貓像是珍妃娘娘那邊養的,先前見九公主曾抱著一隻白貓在御花園那邊玩耍。」
九公主是珍妃膝下的公主。
皇上才因為鄒鶴的事,太醫院的事,藥丸的事和鎮寧侯動了一場干戈。
這場干戈之後,皇上和鎮寧侯暫時達成新的平衡。
鎮寧侯下調藥價,退出漕運,皇上對陳珩和鎮寧侯的事既往不咎。
既是皇上既往不咎,太后此時沒道理再因為這件事去找珍妃。何況一隻貓,誰也沒有十足的證據說就是珍妃故意使壞。
當然,主要原因還是皇上自己惹不起鎮寧侯府,太后不能給皇上添亂。
只能當成一場意外,伸手拉了蘇落的手,「讓你受驚了,別怕,哀家這裡有的是好東西。」
太后一面牽了蘇落的手,一面回頭朝身後的貼身嬤嬤道:「去庫房將哀家珍藏了好多年的那套珊瑚頭面拿來,蘇落生的白皙,那珊瑚頭面正是配她這好年歲。」
一語定音,將這件事揭過去了。
太后要揭過去,誰也不能再提了。
不少人都知道,太后有一套珍藏的珊瑚頭面,是幾年前燕國使臣來訪送的禮物,精美絕倫。
大家一直以為,那頭面太后要留著給雲霞郡主當嫁妝呢,沒想到今兒倒是送了蘇落。
蘇落這算是因禍得福?
不少人心裡小九九打的噼里啪啦響。
第116章 出事
事情揭過,殘碎在地的白玉手鐲被宮人利索乾淨的收拾走。
青石地磚一塵不染,便仿佛之前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所有的賓客面上帶著之前的笑容,婉如剛剛的事件不過是給時間按下一個暫停,此時暫停結束,一切接著玉手鐲之前的軌跡繼續。
誰都不會再多提一句玉手鐲的事。
長公主和蘇落並肩落座,端著一盞果酒,長公主壓著聲音和蘇落道:「別委屈,一會兒等宮宴散了,我再去和太后說說。」
蘇落忙道:「我不委屈的,不用再說了,太后娘娘已經很給我體面了。」
長公主笑道:「該說的話,還是要說,不光為了你。」
宮宴上不方便說太多,長公主點到為止。
兩人正說話,太后跟前的嬤嬤便走上前,朝著長公主屈膝一福,恭敬道:「太后娘娘有點乏了,想要回去歇著了,請殿下過去說話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