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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她和陳珩之間,有五年。
「既然長公主好酒,你說我釀一罈子酒送給她,行嗎?」蘇落有點不太確定,「人家可是長公主,我一個小老百姓送的酒,你說她喝嗎?」
蘇落對自己釀酒的本事是很自信的。
就像鹵下水,只要吃了,都會覺得好吃。
可問題就是,長公主會喝她送去的酒嗎?
簫譽收了心裡的思緒,對上蘇落詢問又信賴的目光,笑道:「長公主既然肯邀請你參加他們的酒局,可見就不是拿喬的人,你用心釀了酒送她,她只會高興。」
猶豫了一下,簫譽到底沒問蘇落去京都是去辦什麼事。
蘇落不知簫譽的心思,只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明兒我去真定的時候,順便打聽一下長公主喜好什麼酒。」
簫譽脫口道:「她喜歡青梅酒。」
蘇落一愣,「你怎麼知道?」
「我也是聽人說的。」簫譽道,「我吧,其實...」
就在簫譽準備趁著這個氣氛告訴蘇落自己其實就是長公主的兒子的時候,蘇落忽然道:「對了,我聽說,長公主的駙馬是在戰場上沒了的,這裡面,有什麼忌諱嗎?」
簫譽臉上溫柔的笑容瞬間僵住。
心尖兒就像是讓人用指甲蓋擰起一點,狠命的掐住。
多少年了,他和母親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從來不提父親。
外人也甚少有敢在他面前提起父親的。
現在猝不及防被蘇落提起來,簫譽眼睫微垂,置於桌上的手攥了拳,默了一瞬,壓著情緒,道:「不要在她面前提起駙馬的事。」
這個話題實在讓簫譽心裡難受的坐不住,「今兒趕路走了半天,身上乏得很,我先回去了,咱們明兒再說。」
匆匆落下一句話,簫譽起身離開。
一從蘇落家出來,平安就察覺他家王爺不對勁,等回了自己家,平安立刻問道:「怎麼了?」
簫譽坐在桌前,目光帶著酸楚和憤怒。
「五年了。」
平安先是一愣,繼而倏然明白過來。
第67章 找上
駙馬爺當年戰死沙場,卻不是為戰而亡。
他是背後中了那淬了毒的箭,遭暗算而死。
戰場枉死,當年的調查卻只推出一個新兵蛋子做替罪羊,駙馬爺的事就那麼不了了之。
別人能不了了之,可長公主和小王爺卻不能,他們母子倆的時間,永遠停在了五年前。
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天,那一刻,過不去的。
簫譽就是從那時候起,改頭換面。
那年簫譽才多大,才十四,十四歲,就要逼著自己一夜長大。十四歲,為了查駙馬爺死亡的真相,毫無實權的他成了皇上手裡一把陰暗的刀。
頂著狼藉名聲,裹著皇恩浩蕩,成了皇上手裡見不得人的刀。
平安心疼的看著他家王爺,默了好一會兒,啞著嗓子道:「咱們已經找到兇手了,給駙馬爺報仇,指日可待的。」
簫譽眼睛虛無的看著某一處,沒說話。
素日裡或放蕩或囂張的氣勢全然不見。這一刻,如豆燈火下,他只剩落寞。
蘇落站在簫譽家門外,猶豫了好久,舉起敲門的手終究是沒有敲出去。
簫譽從她家離開的時候,那臉色哪怕被竭力掩飾了的,也太過難看,瞧著那麼傷心那麼難過,甚至帶著絕望。
蘇落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讓簫譽突然這樣。
簫譽前腳從她家離開,她只猶豫了一瞬,後腳就追了出來。
結果在簫譽家門口站了足有一刻鐘,也沒去敲這門。
敲開了,說什麼?
若是問他你為什麼看上去那麼難過...簫譽若是肯說,當時就不會倉促離開。
有些話,當時沒問出口,事後就再也找不到問的機會。
之後幾天,簫譽又和平常一樣,嬉皮笑臉來蹭飯,溫潤如玉談事情,騷斷腿的撩撥人...
蘇子慕和小竹子每天卯初起床,兩人鬥志昂揚的去隔壁找平安練功夫。
有了張大哥張二哥的穩定供貨,真定那邊當初簽下的六單生意如今需求量穩中向好,蘇落在張二哥的幫助下,又在津南那邊的酒樓酒館食肆簽了幾單。
鹵下水的生意算是一下子全面打開。
每天搓洗下水,入鍋滷煮就要耗費蘇落和春杏幾乎整整一天的時間,這還是有小竹子全力幫忙的情況下。
「這樣下去能把人累死,明兒我抽空去一趟牙行吧,看是買兩個人回來合適還是雇兩個人合適。」蘇落將一條肥腸用灰面搓洗乾淨,扔到盆子裡,用胳膊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朝春杏道。
春杏有些猶豫,「反正我每天也沒別的事做,就忙這些唄,僱人買人的,得多少錢,萬一弄個心術不正的回來...」
正說話,門外響起一道響亮的聲音,「聽明白啦!」
整整齊齊一道小孩子的吼聲落下,蘇子慕二五八萬似的從外面進來。
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他身後跟著張小川等六七個附近的小孩兒。
蘇子慕幾步走到小竹子跟前,挨著小竹子後背站定,膝蓋還在人家背上頂了頂,然後朝蘇落道:「蘇大,現在,我正式宣布,我們搓洗下水小分隊,正式成立,從今兒起。我,蘇子慕,作為大隊長,他張小川,作為副隊長,將帶領我們餘下五名隊員,來搓洗下水。作為報酬,你要每天支付我們每人五個銅板。」<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