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她在賭,賭陳珩對她的那一點情分,賭陳珩的那一點良知,如果他有。
現在的她實在是太弱小了,她根本無法和陳珩剛硬的撕破臉。一旦陳珩要用強,就像是對付碼頭苦力一樣對付她,她毫無還擊之力。
她需要慢慢周旋,在夾縫中求一個生存之道。
哪怕手段有些卑鄙...想必,有她今日這些話,陳珩回京之後,鎮寧侯府也會有一陣子不太好過吧。
蘇落唯恐陳珩再追上來,從酒樓出來,在後院牽了騾子車,快速離開。
陳珩之前說,他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他有要緊事要回京。
他的確是有要緊事。
碼頭那件事鬧得太厲害,鎮寧侯府為了保下他,不讓皇上將他抓入牢獄遭受皮肉之苦,做出讓步,同意支持皇上開辦漕運。
但前提是,這漕運督辦,鎮寧侯府要全部參與。
他要趕回去處理這些事。
明明十萬火急,陳珩此刻坐在真定的酒樓里,卻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
金寶站在陳珩一側,他從未在陳珩臉上見過這種堪稱落寞的神色。
「爺,京都還等著咱們回去呢。」陳珩不動身,金寶卻不能不催。
陳珩望著窗外,忽然問金寶:「你知道她吃不得牛乳嗎?」
金寶提了一口氣,小心翼翼覷著陳珩的臉色,斟酌了一下,最終實話實說,「知道的。」
陳珩一雙浸染了陰沉的眼眸從窗外轉向金寶,看著他。
金寶忙低頭,「蘇姑娘第一次吃牛乳蒸蛋,回去之後腹痛難耐,求了夫人請大夫,夫人說蘇姑娘事多,回絕了。
那天晚上,蘇姑娘沒給世子爺送宵夜,世子爺問卑職為何沒送,卑職說蘇姑娘吃了牛乳蒸蛋不太舒服。」
金寶回稟的清清楚楚。
陳珩皺著眉,隱約想起來是有這樣一件事,他當時大概是忙著藥方推行和藥價的事,聽到了,但沒理會。
他沒往心裡去。
之後的家宴,但凡他和蘇落挨在一起,他還是給她盛那牛乳蒸蛋吃,蘇落也都一口不剩的吃了,只是吃過之後...要難受多久?
這個認識讓陳珩如鯁在喉,心裡生出一種陌生的,酸酸漲漲的,生澀之疼。
「類似的事情,很多嗎?」
金寶想了想,從身上摸出一張藥方,送到陳珩跟前,「這是子慕生病那幾天,府里的大夫給子慕開的方子。」
陳珩接過來看了,他常年和太醫院打交道,多少能看懂一點藥方,一眼掃過去,沒發現什麼不對,揚了一下眉梢。
金寶道:「子慕就是尋常風寒,按理說,吃三兩天藥就該好了,沒道理越來越嚴重,這方子裡的枳實麻黃卻是子慕那么小的孩子禁不住的。」
金寶這樣一說,陳珩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府里的大夫都是醫術一等一的好,不至於連個風寒都治不了。
之所以治不了,怕是有人授意。
陳珩先前只當是母親嫌棄蘇落身份低,不願意她做世子夫人罷了,卻沒料到已經動了殺心。
「這方子,從哪來的?」
「當時因為打聽到蘇姑娘帶著子慕去過御春堂,卑職便去御春堂詢問了一下,那給子慕看診的大夫給的,這也不是原本的方子,只是他記得上面的藥,重新寫了一份。」
陳珩眼底帶了怒火,「既是之前就知道這些,為何今日才說!」
金寶欲言又止。
陳珩憤怒的拍了桌子,「說!」
金寶低頭,「世子爺馬上就要和顧姑娘成親了,卑職說這些,不是讓世子爺為難麼,以後世子爺還如何與顧姑娘舉案齊眉,成親了,她才是世子夫人。」
陳珩眉心微皺,頓了一下,眼中蔓出震愕,「你是說,這方子,是瑤兒指使人下的?」
金寶點頭。陳珩瞬間攥緊了拳。
一時間,這真定的酒樓包間裡,靜的萬籟無聲。
過了好久,陳珩那攥起的拳頭狠狠一拳砸在桌上。
第27章 意見
「大哥,你可太能幹了,足足五大桶!」春杏望著被簫譽提下騾子車的五桶下水,眼底既是震驚欣喜又是擔心不安,圍著騾子車轉了好幾圈,「可雖然現在天氣還冷,但隔夜的鹵下水再賣的話,味道會不會不太好啊?」
這就是五大桶,每天還要從鎮上的屠戶那裡提兩桶。
這就是七桶。她們根本賣不完啊。
蘇落從鍋里舀了一瓢熱水,又從缸里兌了半瓢冷水,把臉大概洗了一下。
一邊用帕子擦臉一邊朝外走,「明天做出來的,給你留兩桶的量家裡賣捎帶著咱們自己吃,送兩桶的量去雲祥酒樓,剩下的我要帶到真定縣城去。」
「帶去縣城做什麼?」簫譽把那五桶下水靠著牆根一溜放好了,朝蘇落看過去。
「我想看看能不能在縣城拿下個酒樓什麼的,咱這東西味道肯定沒問題,別人不能接受也只是因為下水腌臢。
現在雲祥酒樓已經下了契約開始在酒樓賣,這就是咱們的招牌,我明兒拿著這契約去真定,看能不能談下來一家半家的。就算是談不下酒樓,談個熟食鋪子也行。」
春杏一臉難以置信看著蘇落。
她只覺得,她家小姐自從離開鎮寧侯府,越發的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以為能在春溪鎮把下水賣到酒樓去,就已經是頂天的好了,每天酒樓帶散賣,能賣四桶,這就賺小六百文呢,這可是每天的淨收入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