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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你說的這個條款,咱們可以簽訂。這樣,你先坐著,我去和東家提一下你的意思,再擬定一份條款,寫好了蘇大兄弟過目。」
蘇落在鎮寧侯府是見慣了府里的內宅傾軋的,小時候在乾州,也聽父母提過生意場上的各種手段。
倒是沒想到掌柜的能答應的這樣痛快。
等掌柜的一走,蘇落兀自一人坐在包間裡,長長吁了口氣,才察覺冷汗把後背心都浸濕了。
她活了十五年,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會做生意。
現在頭一次出來談合作,緊張,但也亢奮,那種心情很玄妙。
她把掌心的汗在棉衣上搓了搓,也沒敢喝桌上的茶水,起身在這包間裡四處打量。
走到窗口想要探頭朝下瞧瞧街景,忽的聽到一聲怒喝。
「陳珩你未免也太鐵石心腸,鎮寧侯府操控著全國的藥價。現如今多少老百姓生病吃不起藥看不起病,你們還不知足,連漕運也不放過?」
陳珩?
蘇落結結實實一愣,錯愕的轉頭看向隔壁。
聲音從一牆之隔傳過來。
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南淮王想要打破這規矩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我把話放這裡,今天如果津南府衙不放人,那我不保證這藥價會不會再漲。」
是熟悉的聲音,帶著慣有的冷漠,卻也是陌生的聲音,冷漠到殘忍。
蘇落一直知道藥價貴,但從來不知道,這藥價是掌控在鎮寧侯府手中的。
陳珩說讓這藥價漲,這藥價就能漲。
她以前一直知道陳珩朝務繁忙...是在忙這些?
「我不是來和你商量或者來求你們放人或者是談條件的,你轉告南淮王,別讓他吃飽了撐的和鎮寧侯府作對,這對他沒有好處。」
「你們把老百姓逼死了,對你們有什麼好處!難怪世子爺訂了婚五年的婚約都能說作廢就作廢。難怪鎮寧侯的救命之恩說不要就不要,利益當頭,什麼婚約恩情比得上利益呢,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蘇落沒想到,他們這談話還能拐到婚約上來。
她有點不想聽了。
不想聽任何從陳珩嘴裡說出來的有關婚約的事。
可架不住隔壁的聲音清晰的傳來。
「我娶誰做世子夫人,更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一道椅子摩擦過地面的聲音響起,陳珩的話音續上,「有這閒心,不如操心操心你們自己。」
「如果不是南淮王給津南知府施壓,碼頭上受傷的那些人世子爺準備如何呢?一棒子抽過去就讓他們等死嗎?」
質問聲響起,蘇落心頭顫了顫,老張叔當時是如何被抽斷腿的,她還記得一清二楚。
「那是他們活該,誰讓他們不聽話。」
陳珩的話音帶著厭惡,蘇落甚至能想像到他說這句話時,眼底的神色和緊皺的眉頭是什麼樣的。
第20章 心疼
「對世子爺無利的人,都是活該吧,你那未婚妻活該被退婚,是因為她對你們鎮寧侯府再無益處嗎?
當年鎮寧侯拿著人家蘇雲平研製出來的藥方子解決了乾州瘟疫,回京領了大功。
你們怕被人戳脊梁骨,才把蘇家那姐弟倆接回京,來彰顯你們的仁義道德。
怎麼,現在是覺得風聲過去了,沒人會再提五年前的事。所以就可以把人家從家裡趕出去了?
既是把人趕出去了,那當年的功勞,要不要分給人家蘇家人呢?」
「滾開,輪不到你指手畫腳!」陳珩一聲怒吼,跟著隔壁包間傳來一道摔門聲。
蘇落驟然睜大了眼,連呼吸都停住了。
什麼意思?
當年鎮寧侯接自己和弟弟回府里,不是因為爹娘的救命之恩嗎?怎麼還有什麼藥方?
是爹爹研製出了攻克瘟疫的藥方?
她怎麼不知道。
鎮寧侯說,爹爹救了他的命,如今她爹娘沒了,鎮寧侯府就是她的家。
陳珩說,她是他的未婚妻,他會保護她。
她在鎮寧侯府戰戰兢兢過了五年,這五年來,看著鎮寧侯府上上下下的臉色,竭盡全力的討好陳珩...蘇落驀的紅了眼。
心口像是有針腳密密麻麻的爬過。
自己也是蠢,當年明明也覺得疑惑過,救命之恩何必要用婚約來回報,可那時候她才十歲,剛剛死了爹娘,正是怕的要命的時候,疑惑有過卻也很快消散了。
她要帶著弟弟在新環境裡活下去。
後背抵靠著牆壁,蘇落牙齒咬著嘴裡那點嫩肉,偏過頭去,拳頭不受控的緊緊攥起,忍住眼底要兜不住的淚。
這五年,算什麼!
她從鎮寧侯府離開的時候,一點恨意沒有。可現在,心頭卻翻天覆地的洶湧起無數情緒。
「咦,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包間的門再次被推開,簫譽進來,一臉震驚的看著蘇落,問出一句疑惑,跟著上前兩步,滿是關切,「怎麼了?這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蘇落沒料到簫譽會突然進來。
她不想在人前失態,連忙擦了一把眼淚,努力壓下心頭翻滾的情緒,嘴角扯了笑,「我要和雲祥酒樓合作生意了,我激動地。」
憋著眼淚,蘇落的聲音有點發啞。
簫譽看在眼裡,心頭忽然就湧上酸疼。
他正要說什麼,卻見蘇落抹了一下眼角,臉上帶著如常的笑意,「蕭大哥怎麼來這裡了?是有什麼事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