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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差擺擺手,「不必領情,這是分內之事。何況咱們跟縣主是什麼情分啊!還說這些。」

  街上,那兩個穿著喪服的人還沒有走,周明堂看了他們一會兒,見那二人依然沒有走的意思,於是便迎著他們走了過去,問了句:「二位,可還有事?」

  那少年看了周明堂一會兒,說:「其實我們沒有被人煽動,我們沒聽別人的話,我們是自己要來的。我們也知道這件事情怪不得永安縣主,而且我娘的眼睛一直在用回春堂的藥,如今已經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些東西了。大夫說,再有一個月就差不多可以全好了。還有我爹的病,也一直是在回春堂看的。我年紀小,做不了多少重活兒,賺得不多,銀子根本就不夠爹娘的診金。是回春堂一直在賒帳給我們,也從來沒提過要什麼時候還清。

  有一次我留了個心眼,跟在你身後想看看你怎麼處理我賒帳的字據。可是我看到你把那字據給撕了,我就知道,原來回春堂是根本也沒打算要我們還錢,立字據只是走個形式而已。」

  周明堂聽著他這話,重重地嘆了一下,他說:「回春堂的確從來沒打算過讓你們還銀子。當然,你們將來若有出息了,主動來還,我們也是會收著的。之所以要你們立字據,是希望你們心中有一份責任,也不想把你們都慣成只知道取,不知道還和舍的人。

  縣主用心良苦,希望你能明白。」

  那少年點頭,「我明白,永安縣主是好人,回春堂裡面的都是好人。」

  周明堂不解,「那你們這又是為何?」他指指二人這一身裝扮,「為何啊?」

  少年低著頭,吸了吸鼻子。身邊他的父親開了口說:「其實就是為了去自己一塊心病。今兒是老大的冥壽,往年這個日子,即使他遠在邊關,我們一家三口也要做一桌好菜,給他煮一碗麵,然後我們分了吃。我們都把這當成一個大日子來過,因為老大是我們家的驕傲。

  孩子他娘說,生兒子,保家衛國,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榮耀。就算孩子死在了戰場上,那也是為國而死,為百姓而死,死得有分量,這輩子活得值。

  可當這事兒真擱在咱們身上,咱們這普通百姓,沒讀過什麼書,一時也是受不了的。

  近日又聽說北地那場戰爭是因為左相叛國,我們心裡這個勁兒就更過不去了。

  可是我們也都是明事理的人,受過縣主大恩,又怎能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

  後來孩子娘說,那就穿上喪服,站到回春堂門口去念叨念叨,去喊一喊,出口惡氣。等這口氣出完了,就回來,什麼都別再參與。陸家要了一個兒子的命,陸家二小姐也救了咱們一條命和一雙眼睛,兩相抵了。所以我們今日來,其實就是過過嘴癮。」

  那少年也點了點頭,說:「心裡的那些話說出來,也痛快多了。可要是不說,就會一直憋著,憋著憋著就容易想些有的沒的,容易走歪路。所以我們就來了,但是沒想到,除了我們,還有那麼多人也來了。我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但我們肯定是不希望永安縣主跟著陸家一起死。還有那位陸四小姐,有一回我給爹爹抓藥,出來時遇見她。她見我鞋子都破了,就給了我一塊碎銀子,讓我去買雙鞋。陸家是有好人的,他們不全都是壞的。」

  周明堂聽著這些話,鼻子就發酸。

  他也想到了很多關於陸辭秋的事情,特別是在難民營剛剛建立之初,堂堂左相府二小姐,就直接在那樣的地方拋頭露面,不嫌棄任何人,一個一個地給難民們治病,療傷。

  那次,三天三夜陸辭秋都沒合眼,後來十一殿下說,等到終於可以休息時,她飯都沒吃,一閉眼人直接就暈了過去。

  周明堂伸手撫了撫那少年的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倒是那少年主動開口,對他說:「掌柜的快回去忙吧!今日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們的心病去了,以後不會再來鬧事了。謝謝掌柜的不跟我們計較,日後也請掌柜的替我們跟永安縣主賠個罪。也告訴縣主,不管別人家怎麼樣,至少我們家,人命已經抵過了,她不欠我們任何人。」

  少年說完,衝著周明堂行了個禮,跟著爹爹走了。

  周明堂吸了吸鼻子,抬頭往臉上抹了一把。他知道,其實還是明事理的人更多一些,可這事兒如果真的坐實了是左相干的,朝廷要抄斬,百姓要償命,也沒得說。

  他都想好了,如果永安縣主死了,他就把回春堂給關了。他沒本事支撐回春堂每日這麼大的開銷,也沒本事治那麼多疑難雜症。而且縣主都死了,為什麼還要開這回春堂?為什麼還要給那些人治病?大家就各活各的,你讓我東家償命,那麼以後你們要救命的事,也別來找我們。我們誰也不欠誰的,緣分就這麼散了。

  不遠處,一個茶棚前,兩名男子隔桌而坐——

  第1226章 能當我爹

  年長一些的那個搖著把扇子,一晃一晃的。

  另一個就說:「這大冬天的,大哥搖著把扇子作甚?不嫌冷麼?」

  年長的道:「這不是學學老七的做派麼!京城的姑娘們都吃老七那一套,我合計我也學學,萬一也有人中意了我,我也帶回王府去圖個新鮮。」

  年輕的無奈搖頭,「大哥可以試試,只要大嫂能同意讓你納新妾入門,人我給你找。」

  年長的擺擺手,「不勞煩三弟,你大哥我不是那多情的人,方才也就是說笑一番罷了。」話說完,將手裡的扇子扔給隨從,然後身子往前探了探,「老三,你說說那老二,他到底是多情啊,還是專情啊?這些年我瞧著他對那柳安青一直舊情難忘的樣子,倒像是個專情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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